反正他们这趟来京城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要回到豫州,天高地皇帝远,谁又能奈何他们
“啪啪啪”
顾熙抬手连续击掌三下,喊道“来人”
一个身形高大矫健的侍卫长走进了书房中,对着顾熙抱拳行礼。
“按计划行事。”顾熙简明扼要地吩咐了一句。
那侍卫长立刻就领了命,一瞬间,浑身恍如出鞘的利刃般释放出一股冰冷的杀气。
侍卫长退了出去,顾熙则站了起来,对着端柔郡主说道“端柔,我们去瞧瞧祖母。”
端柔郡主也起了身,兄妹俩携手去往方太妃的住处。
此刻,已经是黄昏,天空中一片昏暗,晚霞如火如荼地染红了西边的天空,屋檐下、庭院里的一盏盏大红灯笼都已经点燃,夜幕再次降临了。
整个九趣园笼罩在沉寂的夜色中,明明那一处处殿宇中灯火通明,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次日,皇帝准顾熙与端柔郡主回豫州的消息也在朝中传开了,一时间,朝堂中沸沸扬扬,震惊于皇帝居然这么轻易就放了豫王的子女回去。
朝臣们反应不一,有人觉得皇帝太过手软;有人是尊重先帝的遗志,与豫王以和为贵;还有人提议让皇帝给端柔郡主指一门亲,正如当年永乐长公主被留在豫州。
这个提议自是出于利益上的考虑,想把端柔郡主留在京城当质子,立刻就引来不少朝臣的附合,更有人顺势提出,让皇帝择一个公主嫁去豫州,二公主新安的年岁正好,并振振有词地表示,皇帝与豫王都是先帝的儿子,自当兄弟相和。
“啪”
这道折子被皇帝重重地甩在了案头,恰好撞到了旁边一叠撂得高高的折子,那叠折子摇摇欲坠,旁边服侍茶水的周新连忙眼明手快地扶住了那叠折子。
皇帝冷冷地说道“周明渊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该回去荣养了。”
周新是皇帝身边服侍的大太监,自是对朝中的文武大臣、宗室勋贵了如指掌,皇帝口口声声说周明渊年纪大了,其实周明渊不过才不惑之年,对于官员而已,这本是最鼎盛的年华,现在却要提前“致仕”了。
有的人啊,就是自己讨打
周新心里暗道,恭恭敬敬地领了命。
谁人不知道永乐长公主之死是太后与皇帝的痛,现在再劝皇帝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这不是就是上去再捅皇帝一刀子吗
等周明渊“致仕”后,其他人自然会消停了。
周新退下了,可皇帝心口犹觉得不解气,忍不住感概道“泽之,朕的脾气是不是实在太好了”以致这些朝臣觉得他会把脸凑过去让豫王打
顾泽之微微一笑,目光温润,与皇帝四目对视,道“皇上是仁君。”
这句话顾泽之发自肺腑。
在顾泽之看来,皇帝的确是仁君,一个乐于纳谏、心胸宽阔且胸怀天下的君主,对内,施以仁政;对外,则傲骨铮铮。
如果没有先帝这败国的陵夷之君在前,今上必会是一个中兴之君,令大祁朝走向鼎盛,偏偏这世上没有“如果”,先帝留下的大祁朝就是这么一堆破败的烂摊子,而今上又仁义,在御下的手段上难免欠缺几分杀伐果敢,大祁朝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
顾泽之可以想象今上登基的这十一年应该是殚精竭虑,才保住了这片万里江山,否则他的龙体又何至于一度破败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顾泽之自是知道哪些话当说,哪些话不当说,可他虽然没有明说,皇帝也是知道自己所欠缺的。
“瑧儿的性情其实像朕”皇帝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