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妮莎无法在看着那双盛着温和、悲痛和感激的眼睛时说出真相,胆小如她也只能选择逃跑,甚至连碰洒了别人的肉汤都不自知。她跑得漫无目的,醒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城堡之外。望不到边际的黑湖正绽放着橙红色的、来自夕阳的光彩,那漫天温暖的橙红色里,有一个小小的黑色人影在湖边破开了一个缺口。
温妮莎像是被魔法控制了双脚似地一步步走过去,过去一周没有聚集起来勇气,此刻在暖融融的夕阳里一点点重新聚集在胸口。走得越近,她越紧张,甚至开始颤抖起来。十英尺,九英尺,七英尺
“别过来。”
背对着她坐在草坪上的西里斯出了声,这是她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讲话。他的声音和从前一样好听,可是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冷硬。温妮莎的脚步顿了顿,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
“西西里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自己厌恶的颤抖。“我我”
西里斯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心的草叶。温妮莎闭上了嘴巴,她本能地感受到西里斯周身所散发的压抑正咆哮着让她闭嘴。
黑湖的水面缓慢地冒出一个大家伙,那是湖里巨乌贼的一只触角。它露出长长的触角和上面的吸盘,在风里晃了晃,又重重地砸向水面。湖水一圈圈激烈地荡漾开来,冲刷着岸边斑杂的鹅卵石。这一湖橙红色的光彩便碎成一块一块,缓慢地把那夕阳一点点地吞进去。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西里斯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不带一丝感情。“我为什么会认为你可以相信想想看,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背叛我了”
“不是的”温妮莎大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想要背叛,我只是为了你”
“为了我为我”西里斯嘲讽地调高了句尾的音调,转过半边脸来看她。天光染红了他的半边脸,仍旧像天神那样俊美非常;可是隐藏在他自己阴影里的另外半边,却让温妮莎看到了疯狂。“你凭什么认为你是在为我好那是谁教给你的逻辑”
“没有人,可是”温妮莎觉得喉咙发肿。“可是如果没有人去阻止斯内普,他会他会”她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把眼泪憋回去。“他会死,你知道他会死。”
“那又怎样”西里斯冷笑。“他死了又怎样谁会在乎他是他那个懦弱的、嫁给麻瓜受辱的妈妈,还是他那个青梅竹马的伊万斯我管谁在意一个脏兮兮的鼻涕虫的死活,我不在乎”
“但是但是你不在乎莱姆斯吗”温妮莎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这个问题梗在她喉咙里很久了。“你没有想过,如果斯内普真的见到了变成了狼人的莱姆斯,真的死在了莱姆斯手下,那么莱姆斯怎么办”
西里斯的身形一僵“你知道”
“是,我知道。”温妮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我知道我知道莱姆斯是狼人。我本来不是很确定,但是听到你和斯内普的谈话之后”她抽噎了一下。“西里斯,你应当想到的,你应当想到为什么詹姆听到消息后马上就赶去救斯内普,你应当想到为什么莱姆斯现在不愿同你说话,你应当想到的他是你的朋友,你可以不在乎斯内普的死活,你总该在乎莱姆斯如果他的身份被发现,如果他真的杀了人那他醒来的时候怎么办呢他会被从学校驱逐出去,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他会被悔恨折磨一生,他会”
“他会他会”夕阳下沉的越来越快,那温暖的橙红色已经不能照亮西里斯那半边英俊的脸了。他的脸庞越来越多地被黑暗吞噬,越来越狰狞甚至可怕。“我应该想到我应该想到的谁给你的资格像梅林一样无所不知谁给你的资格来管我怎么做”
夕阳在水平面上无谓地挣扎着,黑湖吞噬它橙红色的光彩,墨水一样的黑暗渐渐将天光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