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世太荒凉,没有了你,该怎么办呢。
这人世太荒凉,你太年轻,没等到老,就要分别。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习惯与你说再见而不是永别。
红药紧咬着牙关,咬得脸颊两侧都绷起了清晰而突兀的线条。软弱的泪水终于涌上来,堵塞了她的喉间。心脏疼痛着,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次苦刑,仿佛心里充塞着满满的悲伤,随着每一下心跳沉重地颤抖,愈来愈下坠,愈来愈疼痛,坠得她的一颗心仿佛马上就要炸裂开来,碎成无数尘灰。
她命令自己镇静。然而这一次她的身体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她进入这间卧室之前,王姐西比拉公主曾经命令她不要在国王的面前哭泣。然而现在她眼中噙满泪水,仿佛再多眨一下眼睛,泪水就将不可控制地奔流出来。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她确信他一定是看到了这一切,因为他一向明亮的眼眸中突然浮起了一层忧伤的薄雾,他低声说“令你这样悲伤,我很抱歉。”
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她的喉间似乎卡着一个硬块,憋闷得几乎连呼吸都要停顿。脑海中忽然浮现圣经里的某个句子,她在茫茫然之中,轻声把它念了出来。
“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声叹息。”
他似乎没有想到她也知道圣经里的句子,微带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里含着一抹有点安抚意味的淡淡笑意。
“是啊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
他为她续完了下面的句子,然后眼眸里也含上了笑意,安慰似地望着她,眼神温暖而安静。
“就让那个时候的样子留在你的记忆里吧。”他说。“如果你仍愿意记得。”
红药深深地凝视着他那双唯一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狭长的凤眼,淡蓝得近乎透明的眼眸,像耶路撒冷的晴空。
她轻声说道“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博杜安四世的眼中浮现了温暖的笑意,但她没有结束自己的发言,凝视着他的双眼,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每个发音,清清楚楚地说“ho beautifu and ho easant deights you are, o y ord”
这句话也是圣经中的一句话,只是她篡改了最后的称呼。圣经中的原文是o ove,她相信这小小的改动必然不会影响她的原意。
他眼眸中仿佛行将熄灭的飘摇火苗在那一瞬间忽然熊熊燃烧了一下,爆出明亮的光辉。可是他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仿佛他一时间还压根不能相信他所听到的一样。
博杜安四世低低叹了一口气。
起初他想要下意识地呵斥她“胡闹”。她是个好姑娘,正因为这样,她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才更令他隐隐地产生了某种愤怒。
是谁允许她这样说的在那一瞬间,他曾经感觉自己似乎被冒犯了,自己一直苦苦维持着的某种东西在她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崩塌,他的坚持受到了最猝不及防的挑战。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看到那双漆黑而明亮的眼瞳里显现出那样一种勇敢的光芒来,就如同当初她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她必须冒险回到故国去。
她看上去好像不再在意她自己的生死了一般,而这一点尤其令他没来由地感到愤怒。
骤然涌上来的一股强烈的怒气使得他的脑袋里嗡嗡响。可是几乎同时,当他脑海里不可遏制地重复了一遍那句出自于圣经的雅歌里的箴言时,他又整个人仿佛被温水缓缓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