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走到门前的一瞬间,那两扇大门已经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分别向后滑动,在他面前敞开。
战战兢兢的仆役站在门后,朝着这位征服者深深低下了头。黄昏时刻的风吹过圣城的街头,在撒拉丁翻飞的黑袍身后,凌乱破败的街道,与这位征服者身上因为获得了最终胜利而无言透出的某种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扬州的石桥下,红药依然以指腹摩挲着桥壁上刻的字痕,一字一字地念道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撒拉丁大步流星地走在耶路撒冷金碧辉煌的王宫里。他的步伐每一步都迈得坚实有力,滚滚的黑袍在他脚边翻动,仿佛是漫过华美宫殿的暗色浪潮,卷拥上来,要将这里的一切湮没。
王宫里受到战火的波及较少,很多精美的家具、画像、装饰都还在原位。当然,城破时王宫里的人们各自逃命,不免在慌乱中撞翻了一些柜橱或花瓶等物,地上散落着一些被撞坏的装饰品碎片。
然而,他所到之处,所有的房间、走廊、转角、梯阶到处都没有旁人。
这座辉煌宫殿之中原先生活着的人们,已然全部都逃离了这里。
其实,无需倚赖这桥壁上的刻字,红药也知道接下去的词句。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
撒拉丁大步走着,终于因为脚下骤然踩到了什么东西而停下了脚步。他顿了一下,移开那只脚,地面上静静躺着的赫然是一枚小小的、做工精美的绿色十字架,从尺寸上来看,似乎是从宫殿的什么地方掉下来的装饰。
他鹰隼一样的目光久久盯着那枚绿色的十字架。良久之后,他忽然俯下身去,将那枚十字架从地上拾起,举至眼前,又盯着看了片刻,然后抬起视线,环视四周。
他注意到了自己刚好经过的那两扇深锁的房门。和他一路上经过的其它房门大敞、屋内陈设一片凌乱,仿佛还在无声诉说着城破时这座宫殿里人们的惶恐不安的那些房间不同,此刻他身侧的那两扇彩绘异常华美的房门紧紧锁闭着,就像是从未打开过、也没有人进入过一样。
他慢慢拧起了眉心,表情凝重地盯着那两扇房门。片刻后,他转过身子,走到那两扇房门之前,伸出手去一用力,就推开了房门。
门后的房间居然看上去有一点空空荡荡。
撒拉丁的眉心皱得更紧。他沉吟了片刻,居然举步走进了那个房间。
房间的正中垂挂着层层叠叠的帘幔,将这个过大的房间分隔成了两部分。从房门到帘幔的这一部分,居然没有任何陈设,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尘土。
撒拉丁的目光落到那很显然是许久不曾有人打扫过的地上,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他的鞋子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脚印,他所过之处,一层浮尘因此飘扬起来。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且警惕。但阿拉伯的战神不会因为这个房间里的奇怪之处而退缩或干脆地离开。他继续向前走去,略一停顿,抬手撩起帘幔。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帘幔之后居然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上并没有文件、书籍、纸张一类的物品。
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拳,这才仿佛发现自己手里仍然捏着刚刚在门外被他踩到的那个绿色十字架。他顿了一下,走向那张桌子之前,将自己手里的那个小小的绿十字架轻轻地放在桌上。
他松开手。收回手指的时候,指腹偶然地滑过那张桌子深色的桌面。忽然,他的动作为之一顿。
他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短暂地思考着什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