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人来为他求情他倒是会做人从元辅到五品的承职郎,个个都来为他求情,求朕网开一面呵,莫要以为上上下下都被他们打点好,朕便要如他们所愿”
“陛下”婉儿的额头抵在高纬的鼻尖上,与他对视。她心疼道:“陛下你知道吗你变化好大你连笑也不会了”
高纬叹口气,“内忧外患,你叫朕怎么能笑得出来”
“外,周国、突厥、南朝群狼环伺,内,鲜卑诸贵凌驾朝堂,藩王并立,又有天灾鲜卑汉人对立,世家勋臣对立,地方政务不受朝廷牵制兵源缺乏,上百万鲜卑部众吃空饷,不事生产,不纳赋税,朝廷财政日益艰难”
“朕越是深入了解,便越发觉朕的这个朝堂,就是一个烂摊子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大齐历代先君,只有文襄和孝昭堪为明君余者包括朕的皇考都不足论”
“朕有心励精图治,掘弃痹症,却困难重重会有无数人挡在朕的面前,朕,不想杀人,但很多时候,朕都由不了自己”
“为了朝局,为了天下安定,朕很多时候都得向时局妥协、向敌人妥协、甚至向自己的臣子妥协”
他说:“朕做了这皇帝,真是一件快意之事也做不得”
“这个皇座象征着天下至尊至贵,但朕,丝毫感受不到至尊的快意,它给朕的,只有如山的重担”高纬说:“这就是一个牢笼,而朕,是这天下最大的囚徒”
皇帝的这个身份,绑架了他,让他一步一步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怪物。
婉儿心疼的抚摸他的额头,道:“陛下是天下至尊,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江山社稷做皇帝,又怎能快意、怎能随心所欲”
“陛下不必过于苛责自己了,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不要太过逼迫自己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
婉儿说,“陛下也不要太苛责臣子,毕竟人无完人世道艰难,世人都讲究良禽择木而栖况且,元侍郎对陛下,未必没有忠心”
高纬道:“这世上,绝对忠诚的人毕竟少”
“可他跟前朝勾连不仅是他元景安,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的心都不在朕这儿,他们面上跪着朕,心里想的,还是前朝”
“臣妾觉得陛下错了”婉儿这般说道。
高纬顿了一下,“你也觉得,朕不该处置他们”
婉儿道:“他们挂念前朝,但他们未必不忠心于陛下”高纬皱着眉,但还是耐心的等着听她的解释,“若是元文遥不忠心于陛下,他何必冒死苦苦劝谏陛下呢”
“若是那些人真的图谋不轨,又何必到现在还留在邺城不去呢”
“他们只不过怕朕杀了那人而已”高纬冷笑。
婉儿摇头道:“陛下自己相信吗”
“陛下相信,他们会反吗”
高纬沉默以对。
婉儿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也是不相信的对吗。”
“前魏毕竟才亡二十年,满朝臣子,许多人都曾受前朝恩德,要他们忘记,何等难也”
“陛下与其苛责他们,让他们一心一意,怀疑他们,提防他们,不如胸怀放宽一些,向世人展示宽爱博大的一面”
“只要陛下是个英明的君王,让天下太平和乐,人心安定,陛下的江山社稷自然就稳如泰山别说元女官她只是一个女子,她便是一个男子,又能将陛下如何”
婉儿说完这些之后就不再说了,高纬沉默了很久,思绪万千,暗叹道却是如此,朝代更迭乃是常有,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是绝对的忠臣良将,那元韵就算是前朝公主,抑或者,她真的是冯小怜,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既然已经有了防备,还怕控制不住她吗他是来创造历史的,可以参考它,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