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禾有些艰难地做着吞咽,“郑老师,我们昨晚已经分开了。”
“哦。那可惜了,真是挺好一个姑娘。”
“是,可惜了。”
餐厅内的服务生开始往他们的桌上陆续上菜,松鼠桂鱼、响油鳝丝、糖醋排骨、扬州干丝郑导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平日里并没有这么爱吃甜,但他却颇为用心地点了更合自己口味的菜。
然而望着眼前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萧禾却没有一点胃口。
于他而言,郑导是个非常和善的长辈,但自然也是个明白人。就像郑导虽然夸孟漪好,也希望他们不要置气,可是眼下当听到了他们已经分手的消息,也绝对不会说出让自己把孟漪追回来这些不切实际的胡话。
有理智的成年人应该都明白,在这段两性关系中,选择权并不会在他的手上。
悲哀吗
可比起往后更深的纠葛,更激烈与伤痛的离别,眼下的局面已是他所能给予孟漪伤害度最低的方式了。
但孟漪却并不这么认为。
尽管她非常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分手,而且基本上还可以断定,她是被人给甩了。
然而回到家没两天的她还来不及过多沉溺于这份伤感,甚至未曾想好这件事该先告诉母亲还是汪丹,外公汪镇海故去的沉重消息便接踵而来。
虽然孟漪很伤心,但她依旧觉得外公的离世是一个非常诗意的结束,是喜丧。
在外公故去的前一夜,他邀请了数位有着几十年交情的旧友来到汪家的半山大宅中共进晚餐。几位古稀之年的老人们拥有了一个轻松而融洽的难忘夜晚,他们在欢声笑语中分享了很多昔年有趣的旧事,妙语连连,情义深重。
于是在那个宁和的夜里,睡梦中的外公心脏停止了跳动,在没有任何痛苦前兆下结束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没有伤春悲秋的回顾,也没有千帆过尽的唏嘘,只是这样安详而平静地离去。
外公的遗产分配倒是颇有趣味。
他除了将自己最大的珠宝王国留给了长女汪旻芝打理外,其余的现金匀分各家,而手下的不动产则是根据他的自身意愿分配给了各位子孙。从而作为外孙女的孟漪分到了一个坐落在大洋洲上濒临印度洋的岛屿,在那所岛屿中,外公还特意为她筑造了一所波西米亚风的休闲海滨度假庄园。
外公的私人律师告诉她,老人家是希望家族中唯一一朵憧憬艺术的自由之花,能永远在盛世中绽放着最为瑰丽的华光。
他愿她在创作的途中能够忍受沉寂,又不要信不过寂寞,过分渴望着辉煌。他更愿她往后的灵感犹如围绕着岛屿那漫漫无边的海水,就算会有潮起潮落,但却永不枯竭。
孟漪在签字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彻底折服在了外公的思想境界中。
人生在世,总是难以放下对理性的依赖、对自己的期许、对世界的目的,而真正的自由却是无可赋形并加以任何头衔标榜的。因此她也坚信,外公在这美丽而漫长的一生中,已然品鉴到了人生真正的精粹。
就恍如外公入土那天,位于山顶的荔山陵园正下着丝丝细雨,有几个亲戚已然在悄悄抱怨这真是个不吉利的糟糕天气。可孟漪却觉得,若外公还健在,总会有自己的一番说辞对这样的天气进行赞美,甚至可能还会让家人替他温上一壶小酒来,随意地寻着一个淋不着雨的地方,便可以附庸风雅地对着初夏的柔软雨丝浅酌起来。
孟漪此刻正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