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沈墨闫便睡得沉了,等到他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白修岐正挑了烛火,靠坐在他榻边看书。兴许是睡得久了些,沈墨闫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些梦,又像是没做一般,总之糊涂得很。
他那时年少,不曾细想太多,直觉自己是睡得迷糊了,见白修歧侧首朝他看来,更是直接将这一丝困惑丢了开,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白修歧伸手为他理了理鬓边碎发,温声道“倒是还不太晚,可是饿了么晚膳都温着,我让宫人送上来”
沈墨闫那时不过凡躯,自然是饿了,之后便让宫人送了饭。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见了饭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自是一切吃饭最大
将神思由往事中抽回,沈墨闫微抬首去看白修歧,突地开口问他“当年你可是劝过我修行”
白修岐闻言微不可见地一顿,笑道“怎地突然问这个”
沈墨闫微勾了唇,不紧不慢着道“方才你站在窗旁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然而我却一时想不起是何时见过的了。”
白修岐微一挑眉,道“活得久了,总有些事要记不清的。”
沈墨闫闻言却是不理,只继续道“我自认一向记事不差,于是便细细想了一番,竟是真被我想起了一段往事来。”
白修岐未曾多言,只掀了袍角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沈墨闫便继续道“所以,那时你做了什么封了我的记忆”
凡人年岁长了之后,容易不记事确属寻常,然而沈墨闫自入了修真界之后,便从不曾忘了一件事,更甚者,幼时的那些原本有些许模糊的记忆都变得十分清晰。故而,若是他有什么事记不清,那定然便是有人趁他不备之时,在他的记忆上动了些手脚。
他定定看着白修岐,白修岐亦定定看着他,半晌,方才轻叹了口气,拱手做求饶状,道“封记忆总是于你有损,便是那损害再小我亦是不会做的。我不过是将你那段记忆包裹一番藏了藏,不细想便不会想起,然而,只要你细细去想了,自然便能够毫无妨碍地重拾那一段记忆。”
沈墨闫闻言却是颇为不解“不过是提了一句修行的话语,又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大事,你藏它作甚”
白修岐颇为无言地看他“你如今倒是说得轻松,也不晓得当年是哪个倔小子,只要有人提一句修真修行,必然要翻脸。便是连你父皇亦被你甩了好几次脸色,我那时年纪也不大,较之如今是少了许多稳重,难得有一位交心的好友,自是不愿因此与你生了隔阂,便一时脑热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沈墨闫“”如何就能脸厚到给自己用上“稳重”二字
他稍是回想了一番当时,发现确实如白修岐所言,自己那会正是主意最正最倔的时候,但凡整日劝他修行的人,尽皆被他列入了拒绝往来户,便是他父皇亦不例外。如此一想,倒是真的不好对于白修岐的所为说上太多,何况他原本也只是问上一问,倒也不曾想要责怪于他。
于是二人相互瞪了半晌,却是忍不住双双笑了开去,沈墨闫想着这人竟随意对自己施术,终是忍不住抬手往白修岐身上拍了一掌,半真半假地斥道“你可知你这是滥用术法,若是你师尊知晓,定然是要罚你”
白修岐却是顺势扣了他的手腕,微一施力将人拽进怀中,勾唇无谓道“只可惜墨儿发现得晚了些,我师尊他老人家早已飞升。不过墨儿如今亦算是我的师尊,不若墨儿自己来罚”
沈墨闫被拽地一头撞进白修岐怀中,闻言正要道一句“我罚你什么”,白修岐却是抢了一步道“我如今修为倒退,又隐姓埋名,可说是身无长物,也不知能让墨儿罚些什么,倒不若”
沈墨闫直觉这人话中有话,且定然不怀好意,正要打断他,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