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砚年幼刚失了生母,随即便有了继母。
今姒从前听街市说书先生说,有了后娘,亲爹也变后爹,她研读多年话本子,故而深以为然。
想来,谢无砚还是小小孩童时,就要努力的独自在偌大的深宫生存,定是受了许多苦楚的。
况且他还是身负重任的储君,自小便要君子六礼,还有各种治国之道。
两人初次遇见时,连下棋这种事儿,都是孤单一人的太子殿下。
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估摸着也是见都没见过的,毕竟谁会特地寻来哄他开心呢
是矣,无关什么情绪,或是什么身份。
今姒打心眼儿里,怜惜谢无砚,想对谢无砚好,想看他精致的桃花眼染上欢快的笑意
将编的更精致的草蚂蚱藏得更严实些,又掏出珍藏的话本子,轻轻抚掉上面的落灰。
今姒一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走回拔步床边。
将话本子在谢无砚眼前晃了晃,娇软问道 “ 殿下,不如我念话本子给您听吧 ”
偌大的屋里,飘散着今姒熏烧安神香的味道,有飘渺的一缕烟从黄铜麒麟小香炉轻飘飘的升起,片刻又消散。
一室静默众物无声,余下一把细声细气的嗓子声情并茂的响起。
只见鹅黄衣衫的少女与光斑交融,她斜坐在拔步床沿边,双手捧着一本,有些卷儿了边,一看就是翻阅过多次的半旧话本子。
她低垂着头,发髻上的步瑶也跟着她微小的动作摇摆,干净如溪水叮咚的声音从她唇齿逸出“ 从此以后,人们就把那里”
隔着放下的烟罗纱帘,谢无砚隐约能看见今姒精致的侧颜,听着今姒小声读着话本子,一时间竟有了岁月静好的意味。
此生,年十七岁的少年谢无砚,有些鼻尖发酸,眼窝湿热。
他的阿瞒,是这样另他心生欢喜与涩意的小娘子。
话本子今姒只读到一半,她隐约听到谢无砚没有动静了,噤声等了片刻,也不见谢无砚出声同她说话儿。
今姒忍不住,悄悄的轻掀烟罗纱,探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谢无砚一眼。
也不晓得是不是将才喝的伤药,现下药效才发作了。
拔步床上,谢无砚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平躺在床上。
头上枕着红珠帮今姒新换的豆青绸绫锦飞鹤软枕,身上大咧咧的未盖薄被,眉目俊朗薄唇带笑,呼吸平缓均匀,阖眼睡去。
想来,是听着她读话本子,又被药效催着,还来不及盖上薄被,就迷迷糊糊困意上头,就这么睡着了。
今姒屏息敛声,提着一口气,悄着声儿,纤细的手扯了薄被给谢无砚搭上,还特地饶过了他受伤的左手,可畏是再贴心不过了。
见谢无砚似乎睡得沉,不像昨夜眉间沟壑深深,今姒心中颇感安慰,轻手轻脚放下了烟罗纱床帘。
又怕自个儿在房里,会打扰到谢无砚难得的好眠。
今姒又踮着脚挪着步子,准备朝门口去。
刚悄声无息走下床边脚踏,就听得谢无砚似有似无,不安稳的喃呢道 “ 别留我一个人”
今姒陡然就心软成一汪水了,她施施然坐回拔步床床沿边。
也不管合不合规矩,或成不成体统,掀开烟罗纱床帘,素手轻轻拍着谢无砚,就像阿娘幼时哄她睡觉一般,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轻哄着谢无砚。
几年前阿爹腿上受伤时,也喝过一样的药,喝完酣睡了六七个时辰。
今姒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夏雷震震,暴雨倾盆而下,好不嘈杂。
可是阿爹依然雷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