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原告。”惊堂木一拍, 县令朗声道。
两名衙役挟着一位“女子”进来。
“女子”中等个头, 穿一身脏兮兮的水蓝色袄裙, 背着个同样脏兮兮的大包袱,蓬乱如鸡窝的发丝遮挡着向下耷拉且抹满灰尘的脸,脚上两只黑乎乎的白布靴一高一低。
一股异样涌上县令心头, 县令定了定神, 道“堂下何人怎不行礼”
一听这话,“女子”抖开左右衙役,抱着包袱就地一坐,想了想, 手撑地面将屁股一转,背向大堂双臂抱起。
“你”县令眉梢一挑,静了片刻,终是不愿多言耽搁,便一拍惊堂木道,“罢了, 说吧,你状告何人何事”
“状告我的未婚夫君他太坏了不止打我,还抛妻弃子”“女子”捏着嗓子悲愤道。
县令闻声一震,发着抖向前倾身,“你、你姓甚名谁不,你抬起头来,让本官看清你的模样。”
“女子”不屑哼道“看就看。”扭头,两手一撩乱发,冲堂上扬眉吐舌头,说了声“略”,接着放下头发,继续抱臂。
全程速度极快,唯有县令与“她”四目相对,瞧了个彻底。
县令坐不住了,极力忍着跑下来的冲动,强自镇定道“你原告一路奔波情绪不稳,不便问案,先、先往后堂休息,再行审理,退堂”“啪”地拍过惊堂木,起身走了。
衙役属官们面面相觑。
片刻后。
县令推开安置证人的静室房门,急不可耐地冲向缩坐在角落里的“女子”。
“焉儿”
他伸出双手要抱,“女子”却跳向一边,抱着包袱愤愤道“焉儿哼,你自个儿不就是焉儿吗”
凌乱发丝后,“她”的脸脏得五马六道,生气而委屈,对面的脸与“她”一模一样,却十分白净,神情更是错愕与欣喜交织。
一瞬间,两人仿佛同照着一张奇怪的镜子。
县令摘下官帽,手指在右耳后一撵一拉,扯下一张薄薄的面皮,接着“磕磕”几声,他的腿节向上攀高,官服下摆随之短了,只搭在小腿,显得有些滑稽。
他再度上前,穿着女装翻山越岭前来寻夫的夏焉靠墙站着,一手抱包袱,一手向前推,满脸警惕与怨怒,道“不要过来我问你话,你先回答”
程熙心中焦急,但夫人正闹情绪,他只得顺从,便退一步道“好,你问。”
“你是不是那天清晨在城外抓我手腕的时候发现我有小宝宝了,就故意敲晕我”夏焉道。
程熙点头说是,夏焉双眉倒竖,一撇嘴道“你竟然敲晕我你知不知道我疼了好几天,你就不能轻一点儿吗”
程熙忙道“我已经轻了。”
夏焉不服道“不能更轻一点吗”
程熙诚恳地摇头,道“再轻就晕不了了。”
夏焉
僵持片刻,程熙满脸愧疚道“焉儿,你问过问题了,能不能也让我问一个”
夏焉有点犹豫,但瞧着他低声下气的模样,更有点心软,便凶巴巴道“想问什么”
他一松动,程熙便欣喜了,道“你和孩儿好么还有,你如何突然来了宋益他们没拦着你吗”
夏焉扁嘴道“不是说只问一个问题吗”
程熙一愣,“你方才问了三个,那我是否也可以”
夏焉憋气摇手,“随便随便,三个就三个吧。”
程熙一笑,抱拳躬身,道“那么,辛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