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奉嵊站定,倚靠在门窗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回眸间,临窗而坐的徐长流放下手中书卷,才蓦然明白。
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期盼是为了什么,牵挂是为了什么,失落又是为了什么。
骗谁,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只觉有股懵懂情愫渐生。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回来了。”
“嗯,回来了。”
看见日思夜想的徐长流,裴奉嵊只觉冰冷的心头一瞬热烈,情难自控时,他终是按捺不住,收起手中当归,疾步走至书案前,半蹲下身,凝视着眼前人,裴奉嵊道“一百八十夜,已过冬春季,长流,可有想我”
徐长流温润双眸盯着他,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见状,裴奉嵊故作一声轻叹,又道“算了,裴燧自知不该问这话,长流肯定不”
这一次,徐长流却一反既往,只见他一字一句,凭心回道“想,昨夜才梦见了。”
昨夜才梦见,今日你就回来了。
闻言,裴奉嵊顿时浪狗变傻狗,嘴角笑意先是一凝,而后抿唇,转瞬之间,那股呆愣化为狂喜。
“你再说一次”
“说什么”
“刚刚那句,爷想听。”
“下次再说。”
从战场浴血归来的裴奉嵊好像变了,皮肤比从前黑了,行事间眼神如鹰锋利,手段也更加狠厉。
他在战场和朝殿上的暴戾狠辣只有在徐长流面前才会收敛。
只见裴奉嵊又撇着嘴,敛着眉,有些委屈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爷可是日日夜夜都念着你呢,你瞧,爷本来大字都不识得几个,为了你,书信都写了一大筐,回来衣服都未换,就赶来看你,这样,都没什么奖励吗”
“奖励”
半晌,徐长流放下书卷,不知再思索什么,就在裴奉嵊脚跟快要蹲麻的时候,徐长流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这时,竹窗之外,有微风起,拂过枝间花叶,轻卷旖旎缱绻情意。
徐长流翩然俯身,墨发垂落遮住了他微阖的眼帘,他轻轻吻上了裴奉嵊的额头。
刹时,裴奉嵊俊容大震,他从未这般惊慌失措,只见裴奉嵊鼓着双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接下来
便是一个身形不稳,坐在了地上。
良久之后,才听得裴奉嵊唤了一声徐长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已然有些崩不住,眼眸里一片春意盎然“这是谁教你的。”
望着眼前人欣喜万分又难以置信的模样,徐长流定若莲台的心神终是些摇曳了。
“并无人教,只是,我想这样。”
裴奉嵊半晌都未缓过神,声音有些结巴道“你下次要要要要亲的话,记记得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徐长流道“情之所至,为何要提前打招呼”
裴奉嵊闭眼道“长流如此热情,只怕裴燧招架不住。”
何止招架不住,一不留神,便是“杀”得他片甲不留,何况,还只是一个吻,若是换了其他行为,裴奉嵊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越想,便觉心间烧的越厉害。
裴奉嵊回来的日子是在六月底,刚好赶上南溪苗若沥花山。
黎若安阮是今届沥花山的绫花圣女,百年前的南溪国,将绫花圣女视为纯洁无瑕的象征,并不像百年后一样,要去情之殊途求神问卦,更不用遗体展示供后人观赏。
这时的绫花圣女,对南溪苗若女子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