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 严袭整理完一抬眸, 就看见官杨嘻嘻哈哈的冲他招手, 绽开一个大大的粲然笑容。
官杨此时的模样, 终于和他记忆中的某个衣裳褴褛, 被鬼吓得哇哇叫的小男孩渐渐重叠。
青璃山第一次,金陵城第二次直到最后一次,严袭才认出了他。
太多年没见了,记忆已经有点模糊, 但是那种感觉却是深深刻在严袭的心间。
见严袭出神, 官杨又是蹦跳起来和他打招呼。
严袭回神迅速移开视线, 心头是一阵从未有过的惊跳慌乱,遂垂眸暗自定神, 就算自己认出了他, 官杨呢, 是否记得小时候的自己。
两个无依无靠的流浪野孩在鬼域妖灵城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
官杨若是认出他,为何不提那段日子, 若是没有认出,为何会对自己像小时候那样。
严袭虽是不解,却也不会问。
方廷灿喝了个烂醉, 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初秋的草地已经有了水汽湿润之意,他悠哉悠哉欲将头枕在严袭腿上。
谁料还未动作,严袭一个字就打发了他“滚。”
闻言,方廷灿酒意顿时醒了小半。
“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听你说脏字,严侍郎并未饮酒,怎么脖颈耳根红的那般厉害”
严袭终于偏头看他,未发一言,此时周身气息冷冽如万年冰山,方廷灿醉酒之后脸皮又不够厚了,在严袭无比冷漠疏远的一眼之后,他乖乖的将外袍脱下躺在了草地上,离得严袭半丈之远,也不敢再打趣了“好好好,我这就滚,你快别看我了,看得我头皮发麻。”
严袭终于收回目光。
这时,萧潇一路小跑到了萧牧一身前,两眼盈泪,可怜汪汪,揪住萧牧一衣袖道“大侄子,他们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眼见萧潇欲把鼻涕揩在自己的衣袖上,萧牧一此时有了醉意,并未像平日那般哄萧潇,只是迅速闪过,然后长指拎住萧潇的后领,拎到了严袭那边。
“去黏他。”
严袭看了一眼萧牧一,随后望着眼前的小哭包
久久的面无表情。
萧潇呜呜两声,将鼻涕尽数揩在严袭衣袍上,又接着呜呜。
这时,官杨两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地上的萧潇,轻哄道“萧兄,大人们喝酒无聊的很,咱们过去玩,好不好”
话罢,官杨摸摸萧潇的头,看了一眼严袭与萧牧一,便又带着萧潇过去与云衍玩耍了。
之后,萧牧一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的流连在官杨身上,他手里拎着一小坛乌苏酒,许是今夜酒意上头,他一改平日清冷姿态,眸色却是愈发慵懒的惑人了。
渡水生尘,清秋踏月。
隔壁草地间有学子饮酒弹琴作诗,箜篌七弦空灵悦耳动听,随后便有女子婉转低声浅唱,歌声漫若流水,在徐徐夜风间如水上袅烟,柔盈轻软。
就算人生有时太过艰难,某些时刻,是可以放下怨恨束缚,归于片刻的安宁温静。
这样的烟火欢笑日子,就仿佛在梦里一样光影斑驳,温暖流转。
酒意缠绵,歌声应景,极能勾起内心深处的情思,萧牧一看着官杨想事情想入了神,片刻之后,只见他以手抻首,逐渐双眸微阖,似乎入寐了一般。
半晌,一旁的严袭才抬眸,眸光落在了官杨身上,久久不移。
他也在看着官杨想事情。
学子们制作的灯笼挂在树梢亭旁,将后山草地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