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了从打工的学院食堂厨师那获得的灯油,纯度并不高的灯油发出昏暗的光, 时不时还会发出火星中杂质高温炸裂的响声。安迪将点燃的烛火放在了家里唯一的桌子上, 衰弱咳嗽的女声从他背后传来。
“是安迪吗”
这个女人已经被病魔折腾地远非原来的样貌, 黑死病腐蚀了她曾经温婉的面庞, 让她的全身上下包括面庞都鼓出了黑色的血泡, 血泡成熟了就会流出那种血水与黑水混合的脓水,血泡的位置也会像是被扒了一层皮一样,一碰就疼。
对于曾经貌美的女人来说,她怎么能忍受自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不过好在她已经看不见了
“是我,妈妈。”安迪轻声回答。
“是安迪啊,来妈妈床边坐。”安迪母亲轻声呼唤。
安迪安静地坐到了母亲的床前, 安迪母亲用手帕擦去了自己手上可能有的黑血脓水后才珍重地用手指触摸安迪的脸庞, 去感受自己的孩子。
被血泡腐蚀所裸露在外的皮肤,只要触摸到东西,都会让人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或许触摸安迪, 会让安迪的母亲感到疼痛, 但她依旧选择将疼痛尽数吞下,固执的通过触摸, 感受她的孩子。
这是安迪家难得的温情的时刻。贫穷是可怕的,可怕到有时连温情的时间也没有,连温情都是一种错误。
“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之前你不是跟我说, 你有一个小学弟,说要为了你研究出如何治疗黑死病吗”似是聊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安迪母亲慈祥地捂嘴笑了笑,如果不是黑死病腐蚀了她的手指,那是双多么纤细动人的手啊。
“是说伊森吧。伊森现在每天晚上都泡在实验室里。他是认真想要帮助我的。”
安迪母亲私有感叹,“我年少的时候,也总有种轻狂的意气,仿佛自己能对抗全世界。无论怎么说,听安迪你的话,那个叫伊森的学弟,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如果我以后,他是个很可交的朋友。”
“妈”安迪难得提高了声音,“你在说什么呢。”
“安迪,是妈妈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有着精神系魔法天赋的你怎么至于过得如此艰难。”安迪的母亲说着,黑死的泪珠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滴落,划过她的脸庞。
滴到安迪的手背上,化作一个黑色的小水汪。
摇曳昏暗的烛火,照出着黑色。安迪突然庆幸与母亲已经看不见了,不然他此刻眼底的绝望,肯定已经将他出卖了个干净。
“是吗病情已经进展到泪水都已经变成黑色的了吗。”商业街里的医馆,身穿法袍的治疗系法师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已经在做提前的悼念。
“还有几天”安迪麻木问道。
治疗系法师看安迪这幅模样,似有不忍,“最短可能是三天,如果意志坚定的话,可以撑到八天。”
八天最长八天。
安迪麻木地点了点头,走出医馆后叫停了路边的马车。
“安迪小哥,你是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有急事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下,但看你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如果是做生意的话。我们要收钱的。”马夫有些为难,安迪的家境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安迪平时哪怕再匆忙,也绝对不会坐马车的。
“去格林男爵的家。”安迪的眼底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我很快就不再贫穷了。”
治疗母亲的药水,改变自己贫穷生活的方法,以后再也不会因为买不起课本而使用手抄课本而被嘲笑了。他早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