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轻”皱眉竟似还有不满,“我让妮素端过去的牛羊奶喝了吗”
长孙仲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趴在个宽厚的脊背上,尚有些愣愣“不太喜欢那味道”
“那就多吃肉。”
赫连渊斩钉截铁做下决断,掂了掂背上人,大步稳健地朝前走。衣角沙沙拂过浅草,景致摇动,行走间有规律的轻晃,恍惚让长孙仲书觉得自己似乘上了一叶载舟。
白衣从他沉默的身躯垂下,风便把帆系上了舟,在被金红余晖烧成火海的草原间,在层层翻涌的无边浪波里,只有他们在航行。
细软的头发丝搔过颈侧,让赫连渊觉得有些发痒。背上多了一层重量,耳后多了一道清浅的呼吸声,莫名又让那痒意钻过皮肤,直往心里头窜去。
“你今天走这么远,还喝了酒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赫连渊没话找话,想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
“算吧。”
长孙仲书瞄了眼自己这个角度能看见的半张坚毅侧脸,没忘记今天他出门的目的。
可惜未遂,倒是莫名其妙把自个儿折腾到了赫连渊的背上。
赫连渊一愣,脚步一顿,才接着往前走。
“是因为因为我吗”忙着那雅尔大会的事,果然还是冷落他了啊。
“是。”长孙仲书毫不避讳地回答。
都已经嫁过来四天了,还是等不到唢呐一吹白布一盖全村老少齐上菜,这能不烦心吗
赫连渊又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一直知道老婆对自己的情意,也因此而愧疚感激,只是,感情这种事,实在
“这种事,实在是勉强不来的我真的很抱歉。”
沉重的语调让长孙仲书都忍不住诧异地挑起眉,他想了想,空出一只手安慰地拍了拍底下肩膀。
“的确顺其自然吧。”生死有命,成事在天,他等得起。
赫连渊他真体贴。
长孙仲书他真自觉。
两方代表充分交流意见,积极沟通,各自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于是剩下的路程,重新归于安宁和沉静。
长孙仲书老老实实待在背上,抬头看渐渐快被地平线吞没的残阳。一晃一晃的路途长长,凉风吹来,让他无意识又将身体贴紧了些,借着那可靠的后背汲暖。
赫连渊察觉到了,调整地侧了侧身,避开了风口。
“草原一旦落日了,马上就会凉下来。所以下次千万别再跑这么远了,就算想出门,也要记得带上我一起”
“嗯”
背上只传来模模糊糊的应声。
赫连渊没回头,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半天,这回等了老久,却始终没等到回话。
他停下脚步,侧了头回首望去,正对上一张好看的脸。纵使闭了眼再次陷入沉睡,也依旧是他见过最好看的那一张脸。
赫连渊笑了笑,站在原地失神了片刻,这才转回头继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朝向风,朝向天边的余日,朝向回家的方向。
帘帐掀起,妮素见着姗姗回迟的两人,特别是一人还趴在另一人的背上,惊讶得几乎要叫出声。
却在声音发出的前一瞬,被赫连渊轻声“嘘”了一声,及时闭上了嘴。
“他睡着了。”赫连渊做了个口型,没再看她,径直把人背进了王帐。
妮素出去打了盆水,再进来时,发觉阏氏已被平稳地放到床榻上。自家单于坐在榻边低头给人按着被角,认认真真的,像在对待什么头等大事。
妮素歪着头,边拧干手中帕子,边在心中默默想。
单于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此时的眼神有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