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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威不知为何好像有点泄了气,那怒红的面容也慢慢褪色,变回了平时无害的娃娃脸模样。他沉默地继续赶车,就当长孙仲书以为他们要继续一路无言地走下去时,车架上的人却收紧了握着缰绳的手,犹豫一番,还是紧抿唇转回了头。
“我如果真的把你送得远远的,送出草原呢”
“哦”长孙仲书没多大反应,“那便送出去吧。”
杜威皱了皱眉“那要是要是半途上被人拦住了,他们追来了”
“那就回去啊。”长孙仲书应答的声音很轻,似在说什么理所当然又天经地义的话。
杜威的面色一下变了,他像噎到一般,用一种看世界上最令人不可思议事物的目光看长孙仲书
“你怎么你就没一点别的感觉么长生天,你简直不像个活人,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会这样”
杜威慢慢停住了口,他看着眼前依旧面无波澜静静听着的人,忽然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好像这人躯体还在这里,困于车壁,缚着双手,本该在身体内的灵魂却只是一个虚空的洞,漠然冷眼看着一切。
他默然一瞬,转回脸,眼神却迅速变得坚决,马鞭一下发狠抽在马背上。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回到单于身边的你一定会伤害到他,你这样的人,一定会。”
“我明天再过来。”
赫连渊简短地招呼一声,冲着身后的工匠摆摆手,大步踏出毡帐。
他一抬头,却因面前看到的人影一怔。
“妮素,你怎么在这儿没在王帐里侍候着阏氏吗”
粉裙的侍女眼里划过一丝茫然。
“不是单于您派人叫我过来候着您的吗”
妮素话音落下,随即微惊地瞪大双眸,眼睁睁看着面前单于的脸色在一瞬疑惑后,一点一点变得很恐怖。那双深蓝的瞳孔宛若裹了冰碴的针叶林般冰冷下来,周身的气势疯一样猛涨,肆虐着风暴席卷。
然而当下一秒拔腿往王帐疾奔时,那连面对数十万大军都不眨一下的眼,里头却颤着点破天荒的惊惧。赫连渊喉咙发紧,凛冽的风声束得他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最好不要有事。
赫连渊觉得这辈子自己没跑这么快过,喉头都因超负荷的强度冒出些灼烧的血味。可他必须要看见他,亲眼面对面站着看一眼他。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