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人问,小有儿赶紧回禀道“坊主,这大鼓重锤似乎不太合适,前些日子定的那套小鼓估摸着快做好了,说不定能行,不若我去店里瞧瞧”
秦念初刚要点头,尹风眉上前一步说道“坊主,让我去吧。”
这是什么有趣的差事怎么还争着跑腿儿秦念初好奇地打量一下这两个人,吩咐道“嗯,风眉去吧,郭宜炳,你陪着去一趟,他一个人搬不了。”
尹风眉应一声便去,郭宜炳却是犹疑了一下“这公子嘱咐属下守着您”
“我在自家花园里还能丢了不成快去快回”秦念初疾言厉色。
“是。”郭宜炳不敢再分辩,这才与尹风眉一同离去。
看起来是大不了的小事,可秦念初却是心里很不舒服,坐在椅子上生起了闷气。
自那日她被房梁砸中桑枝就被支到了后厨,连翘和庄元管着一大家子里外过来的少,如今就是郭宜炳和茑萝在身边的多,说起来茑萝本也是贴身丫头,伺候倒是不成问题,可先不说之前秦念初跟她就有些生分,自从那日骆问笙坦言他们欲走之事,秦念初就更是看她哪哪儿都刺眼了,她到底算谁的人再加上时早时晚兄弟俩还时不时在旁露个脸儿,怎么觉得周围一圈儿全是骆问笙的眼睛似的若是平时自然也无妨,骆问笙护着她宠着她没什么,可这闹了别扭,秦念初就忍不住多心。
小有儿拿着曲谱嘴里嘀嘀咕咕哼着,时不时悄悄抬眼看看她,虽是戴着面具,也觉出了她面色不善。
秦念初斜他一眼“既然病了,就休息去吧。”
“回坊主,我没病。”
“没病风眉急着替你去”
“呃,他是担心,我前几日风寒刚好。”小有儿一边说着,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先是掏出个帕子擦了擦手,而后提起茶壶来给续了一杯。倒完茶却又不接着唱,只垂手立在一边。
“你倒细心”秦念初心想你还知道先擦手,又立在一边不走,这不是摆明了引自己注意,因此揶揄道,“你不怕我吗”
小有儿垂了垂肩膀“回坊主,怕也是怕的,只是我没做错什么,便不心虚。”
“我若气恼了,管你有没有错,照样打得骂得。”
小有儿不卑不亢“坊主若能消气,打骂便是。”
秦念初一愣“你是鼓师,又不是奴仆,我若真这样对你,不觉得委屈吗”
小有儿许久没说话,似是应对不上来,又似是纠结要不要多说,秦念初没耐心多与他兜搭,起身要走,不料这少年情急,竟拦在面前扑通跪了,仰脸儿看着她,口中殷切仿佛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崩“坊主,我知道我今日逾越了,可若能得坊主欢颜一笑,小有儿便是为奴为仆也是可以的。”
秦念初这才真是愣在当场,见过人表忠心,没见过这么突兀的,一时间脑子很懵,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定定的看着他,想在他神色里看出些什么来。
这一仔细看,竟然真看出些眉目来。
怪不得前些时候那次他在楼下仰望,叫她觉得有那么一丝向远的感觉,当时还以为是思念之情作怪所以看岔了,这下一看明白过来,原是角度的原因,他若仰着头,叫人垂眼看去,还真是有那么点儿像。
秦念初不接话茬,却扭身去拿桌上的笔,绺顺了笔尖儿沾一沾墨汁,一手轻轻抬起小有儿的下巴颏儿,一手就往外眼角点去。
加上这颗泪痣,便有了三四分像,像她的爱人向远,也像今世的大将军高倾远。
斯人身不在,影子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