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听了夫子劝慰的话,心底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夫子看得很明白,言语里也饱含关心,可她前世素来是个听不进别人意见的。
倒不是她狂妄自大,而是她觉得自己做事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准则,无论对错,她只有一以贯之才能维护自己内心世界的秩序。她除了自己在乎的事,对许多事情都是无所谓的,她不在乎世俗功名,钱财利禄,因为那些太容易得到,她藐视世俗伦理,规矩大统,因为她不知道那些由他人赋予的意义怎么会束缚到自己
可如今她大梦一场,却有了个让她耿耿于怀,亏欠不已的陆浅,她实在是措手不及。
沈澄思绪飘得有些远,她回过神来,朝夫子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弯腰行礼,“多谢夫子关心,学生刚刚大婚,如今家中事物繁杂又逢今日落水受惊定是要耽误几天。学生且谨记夫子教导,定不会落下功课,望夫子放心。”
张夫子有些吃惊,她觉得沈澄今日这番话倒情真意切了许多,还能主动提及自己大婚一事更是稀奇。
得,她这清心寡欲的学生落水之后反而更通透了呢
这次落水,属实不亏。
陆浅此时正在给沈澄裁制中衣,他新嫁到沈家,身为人夫,应当给沈澄做两身新衣的。
少年虽有满腹的委屈,可他实在喜欢沈澄,喜欢许久许久了,他早在大婚之前就知道沈澄不喜欢他,可他还是哪怕知道自己会得沈澄冷眼,会被人嘲讽,他还是想嫁给她。
这门婚事并不光彩,可他也舍不得放弃,沈澄是他见过最好的人了,这样好的人他怎么舍得让给了别人去
一辈子实在太长了,他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喜欢的沈澄和别的男子耳鬓厮磨度过这一生,那样,他这一辈子过得太可惜了。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他觉得沈澄总有一日会喜欢上自己,若是没有,再放手也不迟。他这样是太自私,他想,沈澄也应该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不喜欢自己。
他拿着剪刀的手都因为想到此,心像是紧紧被人攥起来了一般得酸涩,哪怕只是想到此,他都快要难过得哭出来了。
他不能永远揪着沈澄不放的,他想,沈澄若是喜欢上了别的男子,他就主动合离,让她娶夫就是了。
可她现在不还是没有喜欢的人吗陆浅想,自己总还是有机会的,总能让她喜欢上自己的。
陆浅裁衣裁了有一两个时辰了,他并不知道沈澄的衣服尺寸,只能自己目测着做,沈澄的爹爹去世后沈澄便没人给沈澄裁新衣了,她的衣服便由下人去成衣店采买了。
他想,沈澄没有人给她做新衣了,还有他呢,日后她的新衣他都给她做。他想到沈澄贴身穿着自己给她做的新衣的模样,耳尖又红了红,沈澄若是能只有他一人,该多好。
外头的阳光正烈,门外的禾芽和禾枝他俩已经跪上许久了,他俩的汗水顺着汗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滴到衣襟上,打湿了大半的衣襟,嘴上也满是干裂起了皮,似乎下一秒就能晕倒过去。
陆浅满不在乎得在屋内继续裁着布,今日早晨,他给吴氏请安回来的路上走了条平日里不太常走的路消消食,恰好听到这两人偷懒唠闲话,唠闲话也就罢了,竟还敢在背后妄议主子,唠嗑唠到他头上去了,说得无非是他配不上大小姐,大小姐娶他完全是被逼无奈如何如何。
这两人不知天高地厚,他陆浅再怎么不得沈澄喜欢也是这府里的主子,这下人怎么就敢妄议他呢他飞扬跋扈的名声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得罪了他三分他总要回五分,得罪了五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