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来。
陈邈神色寡淡地握着方向盘,孟知穗坦然自若地目视前方,林之森自由散漫地侧过头,崔妙学佯装傲慢地盯着手机。越过附着茶色贴纸的车窗,太阳光将暗自心怀鬼胎的所有人照得熠熠生辉。
他们是极力向彼此隐瞒自我的一群人。
不断刷新着的手机界面一无所有,崔妙学抑制住叹息。她并不想来的。尤其是在看到林之森上车时,夺路而逃的念头膨胀到了顶端。
一旦缠着陈邈的任务进度不够,兄长那边就催促个没完。过度跟踪只会导致更坏的印象,虽说以“刚好在楼下看到你的车”为借口,最后也如愿以偿坐了上来,却不过是仗着双方父亲的交情在,陈邈不会撕破脸皮罢了。
她和孟知穗倒是第一次见面。猝不及防,又在后视镜里对上了目光。
崔妙学微笑。
孟知穗也回应她的问候。
林之森不易察觉地笑了一声。
前一天晚上手机没充进电,导致他推迟好久才读到孟知穗的消息。本来就已经来晚了,不想刚上车就看到另一张预料外的面孔。论诧异,崔妙学也不例外。她真的缠上来妨碍他们了。林之森感到好笑又复杂。
他刚要继续用会儿手机,却看到崔妙学朝自己伸出手机。上面是一张二维码。
他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你的id叫a森森包子看到秒回”崔妙学狐疑地问,“这不是你自己的账号吧”
林之森说“都一样都一样。”
陈邈瞥了一眼后视镜,说“刚刚你电瓶车锁了没有”
林之森利索敲打手机的手指顿时僵硬了。
缄默像混凝土从窗口倾注进入车内,四个人都默不作声。林之森的目的是充当说出过去的那个人,崔妙学的企图是阻止过去再次发生,孟知穗想不管三七二十让陈邈清楚过去的一切,而陈邈什么都不知道。
都市里繁华的景色落败,逐渐变作荒芜的乡野。
监狱里所关押的,是与宗教含义中不同的罪人。
被允许探监的只有孟知穗,于是车里自然而然剩余了三个人。没来由的,林之森想起中学时看过的脑筋急转弯。
一个人带着一只狼、一只羊和一颗白菜过河,船一次只能容纳人以外的一样东西。然而在没有人看管的情况下,狼会吃羊,羊会吃白菜。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林之森看到刚刚才添加自己为好友的人发来消息,说“她就是你的朋友、之前和陈邈一起的那位”
明明就坐在旁边,却非要用聊天软件来交流。
就只是因为陈邈在场。
林之森说“嗯。”
崔妙学看了一眼消息,迟疑了一会儿,问“他已经知道你们是谁了吗”
“知道,”林之森说着,又补充上,“但不是全部。”
他知道她预谋,然而,即便如此,说谎也没有必要。本以为是几句无关紧要的对话,却没想到看见崔妙学思索的表情。
她回答“等一下。”
林之森发了个疑问号过去。
相隔距离不出三米的两个人在用手机一来一往沟通得热火朝天,然而车里却安静得骇人。
孟知穗出来时,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合。陈邈倾身替她拿东西,孟知穗坐进来。林之森挥挥手,崔妙学更是不吝惜自己的示好,身体前倾笑得灿烂。美中不足的是她忘了摘墨镜,直到林之森暗示才意识到。
“孟老师你是几几年的呀”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