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心想“老先生救了我性命,我又隐瞒什么况且从今往后,将一直在这谷底活着,永远也上不去了。”
便索性将自废武功的前因后果,加之跳崖一事原原本本地将述给老道士听。
此中不乏曲折离奇之事,譬如世子妃种种诡异权谋也悉数告知了老道士,老道士听罢沉默良久,继而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那世子妃一计落空,不知是否会善罢甘休。”
杨宁身子一震,道“老先生的意思是世子妃还会对其他弟子施以毒手。”老道士颔首道“你口中再三提及的那个顾家女娃娃,就很有可能会步你的后尘。”
杨宁道“这应该不会的,世子妃显然对她身后的家族极是忌惮。”
老道士闻言低头喃喃道“莫非身后有钟离式的影子”杨宁听的一头雾水,问道“您在说什么”
老道士随即醒悟,眼皮一翻,大声道“老道之前从未听说过什么太湖顾家,估计这顾家也是最近百年内才逐渐崛起的,你觉得堂堂福王府真的会忌惮一个新兴的世家吗”
杨宁沉默不言,老道士话锋一转,又道“先前你说你的师父是谁”
杨宁道“从前晚辈师从玄徽真人。”说罢垂下了头,不知想到了什么。
老道士思虑半晌,缓缓摇了摇头,应当是记不起来了,口中喃喃道“玄字辈弟子当中,我仅还记得喻玄阳,华玄孑等少数几个卓越弟子,喔对了。”
说罢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还有你的掌教师伯,澹玄元,他入门虽晚,却天赋异禀,年纪虽小,却为人端严,深受掌教师兄的喜爱”
杨宁听他一会道“你的掌教师伯”一会又道“掌教师兄”惊奇莫名,忙出言打断道“老先生莫非也是上清宫人”
老道士伸手欲打,吹胡子瞪眼道“废话,老道是你小子的师叔祖,是你家掌教的师叔。你说我是不是上清宫人”
杨宁闻言当真是目瞪口呆,要知道掌教玄元真人已经一百多岁了,本以为上清宫辈分更老的人早已经作古,谁曾想在这崖底绝谷之中,竟然还活着这么一位老祖宗。
老道士白了一眼杨宁,偏过头去歪倒在地,闭上双目不再理他。这下却换作杨宁好奇心起,道“敢问老先生为何会孤身在这崖底,而且一待就是一百年呢”
老道叹了口气,良久,高声诵诗,语气苍凉又隐隐有豪迈之感,只听其诵道“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下天风。”
一首诗诵毕,老道士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道“华夏几千载,自孔孟以降,能尊为圣者,仅一人耳,你可知是谁”
杨宁闻言,肃容向天上拱一拱手,不假思索地道“老先生说的是立功立德立言冠绝古今的阳明公。”
老道士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杨宁也没有再问,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曾经在山上读过一本书,书上这样记载正德十一年,阳明公奉命巡抚南,赣,汀,漳等地,时值辖内盗贼四起,声势浩大,百姓罹难,官府与贼沆瀣一气,府吏皆为贼耳目,公欲剿贼而苦无良策。不几日,有一道人自称可助公成事,公甫到任,左右无一人可信任,遂与道人把酒相谈,尽诉苦衷,道人素仰公之高义,又感公之赤诚,当即拜在公之帐下,酒间将胸中破贼之策悉数相告,公纳其谏,大破贼匪,境内肃之一清。而后,公倚之为臂膀,道人先后追随阳明公平定宁王之乱,平定思田,剿灭断藤峡叛军,一路肝胆相照,时人称颂,后来道人听闻阳明公逝世,万念俱灰,于师门跳崖自尽。
杨宁抱膝坐在湖边,静观湖上月色,四下里清冷幽绝
老道士这一觉睡的很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