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冷着脸,沉着嗓子道“顾景山,没事便早点回你的顾府。”
顾岐耸耸肩,甩了甩袖子。
大摇大摆地跨过门槛,临走前还微微低头,瞟了一眼立在一旁满脸通红的姑娘。
生得确实不错。
顾二爷在心里暗自点评,怪不得让谢衍那个冷石头都动了心思。
他轻轻啧了一声,随后便脚下生风地朝着侯府大门走去了。
谢衍看见苏怜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便知道她听见了顾岐的那些疯话。
他以手握拳掩着嘴,干巴巴地咳了两声,似乎想掩饰尴尬“过来摆饭吧。”
苏怜咬着唇,接过了胡全手里的食盒,掀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拿出蒸好的蛋羹,再捧出白粥、小菜和糕点放在了桌子上,轻声道“侯爷请用,若有不和胃口的,我下次会改。”
声音轻柔,带着一点糯糯的紧张。
听到她说话,谢衍瞬间又觉得心里漏了一拍。
他抬眼看了看那个罪魁祸首,低着脑袋,像是霜打的秧苗。他心莫名地梗住了,长指敲了敲桌面,问道“怎得不抬头”
苏怜听他声音里带着寒意,也不知自己哪儿惹到他了,心里忐忑。
她抿着嘴唇缓缓地抬起了头,只是目光瞥向一旁,像是往谢衍的方向看一眼,便会烫到似的。
苏怜甫一抬头,谢衍就看见了她下巴上的伤。
刚才被头发遮住的大半,看不真切,在她仰起头来,谢衍才发现原来紫了那么一大块,甚是吓人。
他皱着眉想着,自己昨日用的力气连三分都不到,若他用这个力气去拉弓,那箭估计飞不出一尺便会落在地上。
这个苏怜到底是什么做的,稍一用力就斑斑伤痕,还不如泥人儿结实。
他心里暗叹一声。
伤在她脸上,却好像长在他眼睛里,眼睛瞥过去不看,心里却像生了根似的想着。
他沉声道“胡全,去库房里拿一罐紫玉疏淤膏。”
从前练武,铁鞭抽在身上,抹些这个药膏不出三四天就大好,不过现在他功夫精进,鲜少受伤。
不如物尽其用,赏给她也无不可。
谢衍心里像松下了绷紧的弦,他拿起筷子夹了些茭白凉菜送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茭白爽脆可口,带着清香,清淡的口味配上蟹膏异常好吃。
他连着夹了几筷子,又连着喝了几口清粥。
不得不说,这个苏怜还真是做得一手好菜,他又想起了老太君院子里的小厨房,日日给他做油炸卷,元葱包,他用两口就腻得不行,还不如让他啃几个窝窝头。
锦衣玉食了二十载,如今倒是借着苏怜的手,体味了次玉盘珍馐欲罢不能的滋味。
不到一刻钟,谢衍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他接过一旁小厮奉上来的漱口茶,行云流水地漱口、拭手。
瞥见胡全取了东西回来了,便开口吩咐道“饭食做得不错,这罐紫玉疏淤膏赏你了,现下便涂上吧。”
谢衍知道,一般主子赏赐的东西,下人们能不用就不用,全都收到柜子匣子里存着,以示尊重。
所以他才让苏怜现下就抹上,生怕她脑子转不过弯儿,把药膏锁进柜子里,浪费了这上好的伤药。
苏怜听他的话,心里一惊。
她愣愣地接过胡全手里的药,直到打开盖子,薄荷的味道冲进她鼻子里,她才回过神儿来,明白谢衍的意思。
是叫她现在就涂在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