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站定在了船舷旁。
“尸体他们打算怎么处理”他打断道,他不确定医生是否在检查那具尸体,他原想暂时没人会去触碰并且移动那样一具“疫病”尸体。
“尸体我也在奇怪,他们动了那具尸体吗”
雷格巴告诉他“早上我看到有人去请示了船长,然后一些人去找了船医,一些人去找了大副这会儿他们还没查完那具尸体吗”
随后他瞥了眼艾格。
“比起其他异常,尸体身上最显眼的还要属那满脸青肿,潘多拉号的大副可不是一个只有肌肉的醉汉,那人能在雾天发现很远处的暗礁,一旦确认那不是疫病,他铁定能从尸体脸上判断出斗殴的痕迹。”
他话音刚落,船首拐角处就来了一行人影。
身形魁梧、胡须和头发一样茂密的大副走在最前头,两个眼熟的水手长跟在后头,他们的脚步跟暴风中的雨点一样急促,压抑的气息从几人神情上蔓延到甲板。
雷格巴看着他们走近,身体避上船舷,悄声说“我不喜欢大海这一点,船上的人踩不到实地,海面下的石头、甲板上的失序很多小事就会导致沉船,他们总是很紧张,用起残忍刑罚就像扇人巴掌那样简单。”
“听上去你比他们更紧张。”
“当然,我是干坏事的那一个,你不紧张吗”嘴上这样说着,他面朝那行人的神情却未露出任何异样,“还有其他人知道你昨晚和克里森在一起吗如果他们在查巫术前,想先查查那斗殴痕迹怎么办你会把我供出来吗”
“也许。”艾格心不在焉道,他望着大副等人,在想他们是从哪里来,医生又去了哪里。
雷格巴立即示好“如果我们早点套上交情,一开始我就会提醒你离那个半死的人远一点,不会让你和这起死亡扯上关系。”
大副与水手长们已经只有五步之远的距离,轻飘飘的海风里,艾格听清了他们是为何而来。
他们在找尸体,似乎找了还不止一时半会儿的样子。
“船尾巡逻的人呢”
“都问过了”
“楼梯口进出的人呢”
“没人能讲出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所有人都满头大汗,大副胡须下的脸像块欲燃的红烙铁,咆哮声传遍了甲板“瞧瞧这里,你瞧瞧这里一双双眼睛你他妈是在告诉我尸体就消失在这些眼睛下吗”
“我什么都没看到它就在那儿没人碰过它也没人会乐意碰它的它本该躺在那里”
“死人自己爬起来跑了吗啊你他妈是想宣布这个”
“天杀的,我不知道,这儿都是人啊”
噗通,突然地,一记声响打断了话音。某种沉重之物的落地。
更远处的动静接连停下,四面八方的视线聚集。
那是一只棕皮的靴子,落在甲板中央。靴筒挺括,磨得发白,空洞的靴口指着天空。
大副猛地抬起了头。
紧接着,甲板上一个接一个脑袋跟着向上仰起,像被风吹起的一片海浪褶子。
整艘船最高的一根桅杆竖在那里那是人们想朝远方来船挂起示威黑旗时,必然会挑选的一根桅杆,它从来不会出现在船首或船尾舵楼的窗口,只属于甲板正中央。
人群之中忽而传来一道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像是噩梦被猛然惊醒的吸气,转瞬又被死死压抑。这不该发生的,木匠就在桅杆影子里敲打铁钉,水手的缆绳还牵着桅杆,底下脚步来来去去,众目睽睽,他们抬起头,阴云不知何时连绵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