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人远去,树荫下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廉蔚的脸色很难看。
田里的顾大勇一面插苗,一面紧张地看着树荫里,望见那姓廉的过去不久,傅家母女俩就不搭理他地离开了,顿时心中一松,有些幸灾乐祸让你不好好干活,讨嫌了吧
梁氏被女儿拉到一旁,不明所以“哎哟,阿娘知道错了,下回不说了就是了嘛,你这是要干什么”
傅棉棉终于停下,叉起腰,很是严肃“阿娘,人家廉大哥是京城的大地主,十分有钱的那种,如今是他因我们疏忽失了忆,这才收留照顾,若是哪一日恢复了,自然不能再留他一个外男住在家里,没得让他误会我们有所企图。”
廉蔚在不远处装作若无其事看风景,实则竖起耳朵听,听到这儿,心往下沉了沉。
梁氏嗫嚅道“就是有企图也没什么啊,其实阿娘也觉得,你这般好的样貌,合该找个条件好些的,先前是这山村里实在没什么入眼的,阿娘才觉得大勇不错,如今出来这么个一表人才、家中富足、性格也不错的年轻人对你有意思,阿娘当然要替你考虑考虑。”
傅棉棉见阿娘果然存了心思,急得差点跺脚“京城离咱们这儿太远了而且俗话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我就是个乡下姑娘,配不上人家这城里的大地主,更别提人家可能已经娶亲了呢。”
廉蔚听见这话,腾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差点冲着她们过来撇清自己,恨只恨当初傅魁探底的时候,他根本没领会意思,含糊其辞,反倒让傅魁误会了。
别说娶亲,他王府里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洁身自好得很
那边两个人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动作,梁氏见女儿坚决,只好应下不再提。
傅棉棉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察觉出了自己有些不高兴,也只当是阿娘乱点鸳鸯谱的原因。
她望了眼不远处那个俊朗公子,刻意避开了视线交汇,低下头喃喃,像是在对阿娘说,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他纵有千般好万般好,迟早也是要走的,阿娘,您可千万别因为人家暂住家中,又一口一个大婶的,就真将他当自家人了,他只是失忆了,等到一恢复,他肯定忙不迭地就离开这儿,回到繁华的京城去,享受属于他的富裕生活。”
这些话断断续续,依稀传入廉蔚的耳中时,让他的心为之一动,原来她是这么揣度他的么倘若他不想回去,而是想待在这山青水秀的僻静地界,那她会不会不再拒之于外
廉蔚原地想了想,心中生出一计,暂时将坦白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话咽下,重新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来到她跟前“棉棉,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素炒苦瓜。”
傅棉棉原本正要下意识答应,可一想到自己方才的话,便打算先跟他保持些距离,不能再一味地像当娘似的迁就他,省得他哪一日恢复了记忆走得轻松,她自己倒不舍得了。
于是她将阿娘推出去“我做的没阿娘做的好,你叫她做给你吃。”
梁氏看出了女儿的别扭,有些无奈“人家都指名要你做的,往我身上摊算怎么回事。”
傅棉棉见阿娘跑得飞快,抓都抓不住,只得撇着嘴角叹了口气,抬眼扫了一眼这个一脸无辜又理直气壮的男人“只此一次,下回不许这样了。”
廉蔚不知她指的是方才置喙她嫁人的事,还是这会子干活干一半突然要东西吃的事,只见她答应了,也不追问,便很认真地点点头。
顾大勇方才高兴了没多久,再一抬头,见傅家大婶独自回了田里,那姓廉的跟棉棉并肩走在田埂上,竟像是要回家去,他吓了一跳,手里花苗都没来得及放,匆匆追上去两步,问道“大婶,他们干什么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