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子们从南郊回来,各自在大门处下马,门上的人忙来服侍拉马。苏观河去外书房与伯府的清客共续几句节令诗词,苏问弦往明善堂交代了几件紧要事,见时近午时,两人不约而同走至二房上房去。
上房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苏观河不免惊异,道“老太太传大伙儿去用午饭了”
婆子走进来,支支吾吾道“倒不是,因五姑娘往那边去了,二奶奶也就追着过去了。”
正房里剩下的几个人都是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苏问弦见了,心知蹊跷,便道“父亲,不如去祖母那里瞧上一眼。”二人转向养荣堂,刚跨进院门,还没抬步进到正堂,就听里头王氏苦笑道“娘,这丫头再不扎就太大了,娣儿六七岁的时候就扎了,不也好好的,可别护着了。”
苏问弦眉心一皱,见苏观河一脸恍然大悟,心内疑惑,随在苏观河身后,撩衣进内。
他一进正厅,就见苏妙真躲在苏母所靠锦榻后头,正探头探脑的“爹都许我不穿了,娘干嘛苦苦相逼”
这边苏妙真一抬眼,也瞧见苏观河苏问弦二人进来,知有了救星。
她喜得声音立刻抬高,嘻嘻笑道“爹爹和哥哥回来了,娘亲,这回你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母拍拍苏妙真的手,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也是为你好。”
正房地下挤着的丫鬟婆子们也是觉得好笑,但瞅见王氏气急败坏,要笑又不敢笑,略劝了几句,憋得脸通红。
苏妙真因见来了救星,也大了胆子,绕过苏母所坐的锦榻,跑到苏观河跟前摇臂撒娇道“爹,你知道的女儿最怕疼了,不穿这劳什子耳洞行不行。”
苏观河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向王氏道“夫人,就免了这罪吧。
苏问弦立在门槛处,正含笑望过来。苏妙真脑筋一转,觉得他那处最安全。偷偷摸摸地走过去,藏在苏问弦身后,央求道“娘要来硬的,哥哥你可得给我挡着点儿呐。”
苏问弦见她因急切畏惧,粉妆玉琢的小脸挤作一团,苦哈哈地正叹气。他微微一笑,,柔声道“那是自然。”
苏妙真喜得两眼放光,摇着他的手臂呶呶道“娘从来不驳你的话,过会儿哥哥你看着点眼色,替我说说情,了却这事儿。”
王氏没注意到她二人的窃窃私语,只顾着往苏母跟前一走,道“娘,你评评这理,有他这么惯孩子的么。满府的姑娘,哪个不是早早打了,偏真儿拖到现在这年纪,再往下拖,她可就出阁了,你说说,她不肯穿,那就戴不了耳环,可不比别人就逊了三分颜色。”
苏母迟疑着要点头,苏妙真见形势不对,立时大声道“庄子曾提过为天子之诸御,不爪翦,不穿耳。可见自古的老祖宗是不许穿的。东汉,刘熙曾说过,穿耳施珠曰珰,此本出于蛮夷所为也。蛮夷妇女,轻淫好走,故以此琅珰锤之也。今中国人效之耳。再有近的李唐,也没有说女子一定得穿耳的,家里收藏的步辇图里头,可不就没有妇人小姐们戴耳坠的既然是两可之间,那不如免了我受这罪呢。祖母,你晓得的,真真最怕疼了,到时候痛得死了,可怎么办”
苏问弦听她那句“痛得死了”,先沉了脸“没个忌讳。”
苏妙真怕他反悔,忙连连呸了两声。
屋内其他人也都皱眉,说几句童言不忌。
“还有还有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苏妙真这回便斟酌着言辞,又大声分解,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地为她自个儿辩护。
那边苏母听得稀里糊涂,又听她满口“之乎者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