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向葛成道“我虽是内闱女子,但在这件事上怕比你们男子还要清楚该如何行事一些葛兄弟,你想来不知道乾元七年五皇子督巡岁贡时曾来苏杭两地,结果他在杭州过分豪奢放荡,曾引起了杭州府小规模的民变最终让圣上急急召回京城申斥一场”
葛成听得此话,愣愣点头“我记得,那时候苏州的知府还是许大人,若非他一力周旋,苏州府也民不聊生了”
苏妙真凝视着摇晃颤栗的油灯。当初她从邸报和苏观河处得知杭州府民变时,商人罢市,机匠罢工,杭州行宫差点让当地人堵了一天,但杭州知府及时遣驻军前去弹压收监,同时上禀京城,压了此事下去。但因着里面有人趁乱摸鱼,干下了打砸抢烧之事,反而让那些无辜百姓受到了牵连。
因葛成热心义气,又有拳脚功夫,在苏州城的织工机匠们间便很有些威望,每逢机工织坊间有了矛盾扯皮时,听说都会请他去当个见证人评评理。苏妙真因见识过他的义勇之举,又在城门处听得那些人说要推举他做个头领。她便明白这件事的关键会落在葛成等人身上。
于是夜里一掌灯,苏妙真就乔装改扮来了柳腰所言的玄妙观,发现葛成的确在此,而玄妙观更已然聚集了上千的织工机匠们,怒火中烧地等待着葛成指挥号令。
这场民变要达到“除民害、行公义”的初衷,不致使无辜受害、义士被杀,必须再三周密部署。而苏妙真自忖无论前世今生都见过处置民变的办法,原比寻常人乃至官员要多了经验手段,那就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顾长清还没回来,而苏州知府和卫所驻军的态度似是暧昧不明。
“五姑五少爷”
苏妙真被朱三的呼唤猛地惊醒。她看向室内三人,道“杭州百姓虽有冤屈,但是,那年领头民变的五个人却全数下狱,无人生还。”
内室的朱三柳腰葛成三人被她突然沉郁的语气吓了一跳。柳腰更是面如土色,看一眼握拳不语的葛成,又急声问苏妙真道“夫,不,少爷,那葛兄弟他们”
苏妙真举起桌上烛盏,映了映窗外的黑暗,道“苏州府眼下的事称得上官逼民反,可说句不好听的,一旦你们的抗税激变演化成暴动起事,不但苏州府的百姓受牵连,就连你们自己哪怕有再大的冤情,朝廷也容不得你们”
“你们若真想讨个公道,就不能使用过激手段,决不能将这场义事演化成不受控制的暴动骚乱,也就是说,除了织造衙门的人和那些地痞无赖,不可殃及其他人,也不可打烧砸抢记好了,你们千万不能闯入任何店铺,任何民居否则就会让高织造有实例诬陷你们,说你们是强盗土匪、乱臣贼子”
葛成连连点头,神色转为凝重喃喃道“也对,这种事儿说不太清,一传就传变味儿了。天高皇帝远的,皇上他老人家哪里明白我们是好人若被人瞎嚼舌根,我们这一帮子好汉,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名声了”
他犹豫片刻,“但白大哥说我们该趁机除了任家那几个奸商,再给大家抢点儿盘缠回来”
苏妙真闻言一怔,想起在马车里时觑看到的那位白姓织工,迟疑问“他今日可来了”
“他去了东城另一批织工那儿主持完后,我们就没找着他人好像是亲戚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们又不晓得他亲戚家在哪儿”
葛成沮丧摇头,更嘟囔道“白大哥他识字,又有一把好力气,据说还考过秀才他说的话,我们也都信服琢磨着很有道理可夫人的话,我听着也挺有道理”
苏妙真听得这些“没多久”“识字”“秀才”之语,心中咯噔一下,默默在房内走着,但觉哪里不太对劲。这位“白大哥”在城门那会儿就给苏妙真留下来深刻印象,皆因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