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天起身来回转了两圈,直拍大腿道“张直的儿女老母没死绝这他要是知道了,也不会一昧逐利和朝廷作对了”
傅云天笑道,“我正为怎么招降他苦恼,朝廷不肯应许开海禁,他先前又死活不肯让步,我寻思只能用水师征剿,可张直实在是海上巨寇神出鬼没,难以追捕。如此一来,就能顺利安抚海防了。”
傅云天又沉声道“五妹妹,你为我如此考量,我不会骗你,张直的性命我保定了至于海禁,诚如你所说,因刚好犯着当今圣上的心病,暂时不能松动,可等将来新君登基,我一定尽全力促成此事。”
苏妙真见他爽快,也甚是开怀。她这些日子本在琢磨迫在眉睫的河海并举,没空深想海禁海防这茬儿,更不知该如何跟傅云天说起。
偏偏傅云天来找她麻烦,其实她哪里那般小肚鸡肠,更知道自己行事有些指摘处,而傅云天全出一片关怀,方才作态,无非是唬他好慢慢跟他说私庇张直家眷的事,怎知傅云天自个儿送上门来要应许她一件事,可谓走了鸿运。
傅云天抚掌大乐半日,看了苏妙真片刻,摇头笑道“五妹妹,你还真是个怪人,其实你去做这些事,固然于朝廷有利,于我们有利,可你图什么呢”
“就拿陈宣这事儿来说,你把天文海图的办法全无偿给他,还帮他募集海船,就换他在海运上的尽心竭力,外人又怎么知道你的作用,他日提起功臣,也不会算你一份。”
却被苏妙真奇怪看一眼道,“谁说做事一定要留名呢能留名固然最好,可做幕后英雄也没亏什么呀,横竖事情办成就行。”
“我只是力所能及,想让这里更好一点更像那里一点,至于名望功劳,这里不比那里,这里只许男子出将入相,我要了也没用处,反惹人猜疑为难。我只求心安,实现点个人抱负,不算白活一世而已。”
傅云天被她“这里”“那里”说得糊涂,但不妨碍他心绪起伏,心中感慨一回,瞧她忽然皱眉,喃喃道“我眼看着回不去了,其实就算现在让我回去,有爹娘姐姐和哥”
她改口道,“有爹娘姐姐在,我也不愿回去了无论如何,我总不能碌碌无为一生,忘却本真。”
傅云天见她提起王氏夫妇,只当苏妙真思念他们,等她回神后笑着宽慰道“五妹妹,你也别太思念苏伯父他们,湖广丈田将结,苏巡抚肯定要被召入京城的,我听父亲透口风说,杨学士将要告老还乡,阁臣少了一位,前段时间宁夏延绥三边又出了贪腐案,皇上有意让伯父入内阁,巡九边。”
待到八月,漕政陈宣献策,以天象测算经纬风期,又以元末海路为本,学蒙元张瑄、朱清、殷明遗事,探索从吴郡太仓刘家河向东,入黑水洋,转成山,至天津杨村的海运线路。更特别在奏疏中将各地里程、海口海湾海岛位置做下详细标注,描述了劳山始皇桥等地的暗礁险情。
再点出饷辽可用海运,以防朝鲜或关外出事致使粮草难行。最后则提出官船不便行海,不若民家坚固,可用银募集吴郡民船,保一百五十万石海运粮食的安全运达。
乾元帝听得海运还能饷辽,愈发重视,着人按元末海路去沿途探索测绘,预备来年大兴海运。随后大大嘉奖了陈宣,夸他两广粮饷筹办得快,在海运上也有别人没的见解,来年大行海运就由林御史督催、陈宣督运、户部拨银协理,宁臻睿出任钦差。如此,河海并举则成定局。
苏妙真听闻后一颗心放进肚子里,暗暗感慨陈宣处事果断,一见有凭风借力光复陈家的良机,就能及时抓住,自己没跟他在河海之争上死磕,而是变相用利益笼络其人,绝没做错。
她高兴了两日,湖广丈田紧随河南结束,乾元帝一道旨意,召苏观河回京,加封大学士入阁,会逢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