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提问,好似戳破了冷然的所有城墙防备,她半退了一步,而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里,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哥肯定是不允许的。”
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往魔鬼的手里送。
阮柠低了头。
“我觉得”
阮柠还没觉出个名堂来,就听冷然冷哼了一声。
“不破釜沉舟,就等着他觊觎上门来”
阮柠不吱声了。
她学了这么多年,从当年冷然将她拉出来开始,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想生活成冷然的模样,可是一旦遇上阮浩南,她还是当年那个畏缩不前的,害怕颤抖的,阮柠。
她没有冷然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傲气,她踽踽独行,不敢上前,不敢跨出去,不敢。
一生之中,不敢二字,就已经困住了阮柠的手脚。
再抬头时,冷然还支着头,怔然地思考着些什么。
窗外阴雨沉沉,阮柠有些不舒服。
冷然思考了很久,而后站起来,匆匆跟阮柠交代道“我得去我哥家里一趟,要商量商量,你你也别呆在家里了,你跟我一起去。”
冷然是不放心阮柠一个人在家的,如今阮浩南就是被逼着跳墙的狗,连去盯着学校的事都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只怕再给阮柠造成伤害,不如将阮柠也呆在身边。
阮柠也知道冷然的意思,她没有多推诿,提了包跟着冷然一起出了门,匆匆提了一把伞。
雨下得极大,大雨冲刷,雨刮不断地在车窗上,连续不断地刷刮,雨却跟帘一样,泼得阮柠眼前模糊一片。
车内有些闷热,又不能开车窗,雨只会不断地见缝插针地浇在阮柠的身上,她只好憋着那一口闷气,直到同冷然一起下了车,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
冷言是冷然的堂哥,大她十几岁,成家早,有一个独女,冷依然。
正巧是周末,冷然一进门,将雨伞挂好,冷依然正处在一个青春期,怯怯弱弱地,冲着冷然和阮柠打了招呼,冲着冷然轻轻地笑着叫“姑姑”。
甜甜的,软软的。
阮柠就是在这一声“姑姑”里,顿住了脚步,侧头仔细地打量着冷依然。
冷然只一个眼神,就同这个差了十几岁的哥有了默契。
冷言点头“依然照顾客人,我跟你姑姑说点事。”
冷然跟着冷言一起进了书房。
冷依然看着阮柠,见阮柠也侧头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喝什么”
姑娘娇娇俏俏,十三四岁,正是未长大的模样,她看着冷依然,乍然之间,好像就看到了十三四岁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阮浩南还是允许她读书的,她在学校里也是这般同小伙伴们一起笑,荡着甜甜的笑意,带着满满的善意,想要与大家一起玩。
那个时候,也是阮浩南对自己最好的时候,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同周围的孩子是一样的,乖乖巧巧,虽然只有父亲,却也是被照顾和保护的。
可再回头来看冷依然时,阮柠这才直观地发现。
地个时候的自己,分明就是一个玻璃娃娃,漂亮、听话,又纯真,是阮浩南最喜欢的模样。
她突然之间就有些止不住自己体内翻涌的恨意,十几个人格纷纷跳跃而出,像是上演一出群像大戏,压不住,抵不过,甚至还有新分裂而出的,陌生的人格和情绪。
冷依然见阮柠没有回答自己,她抿着甜甜的笑“那我给姐姐倒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