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我回姑娘的话,从扬州来,统共姑娘身边跟着的是一个奶嬷嬷,四个教引嬷嬷,另四个贴身的小丫头外还带了七八个洒扫的丫头,粗使的婆子也有六七个,管事的媳妇另算着七个。这还是您身边的,外头另有十二个小子、十二个健仆预备来往出门子要用不算京里的伙计,咱们拢共是带了五十一个下人。”
她笑了笑,恭敬道“不是老太君您这里地方不够,实在是家中老爷疼惜姑娘头一回出门,带的人着实多了些。平时纵不得进来跟姑娘回话,可如今初来乍到,少不得都要一一见过,得了姑娘的吩咐才好再做事。”
“旁的不说,只是今日大家都是散着住下的,日后有什么事情来往都麻烦,也只好没头苍蝇似的四处找人。实在请老太太体谅,年下事情更多,若是等开春再收拾屋子,怕是来不及了。”
张妈妈是有条不紊,语速也不快,把林家跟着上京的人一一历数,话也说得滴水不漏,直把众人听得都晕头转向的,一壁暗自打量,一壁惊叹不已。
底下婆子丫头听得更是张大了口不知如何说话,这回那些小瞧了黛玉的人可是叫狠狠地打了脸,再不敢当黛玉是来投奔的孤苦女孩儿了。
贾母也是怔了半晌,不知想起了什么,长出了口气,“不怪亲家这样想着,相当日敏儿在家时,也是这样排场,只如今她们姊妹们”
说到这儿,贾母叹了口气,歇了心里一点小心思,止了话不说了。
“既是如此,今日便先将就着同你姊妹们住下,赶明儿我叫凤丫头收拾了我那后院出来,另辟一个小门,过几日便叫玉儿搬去。”
“这样便极妥帖。”张妈妈这才笑了点头,行礼答应下来。
宝玉虽有不愿的,可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还不忘留下一句,“明儿我早早地来寻妹妹。”
张妈妈不动神色地皱紧了眉头,暗记下一定在黛玉身边多多地放人,必不能叫宝玉凑近了。
黛玉也不悦,却自知已是今日闹得够了,便不说什么,只带着人拜别了贾母,自跟着迎春姊妹们去了。
迎春东间儿里空了一间屋子出来,张妈妈带着雪鸮、雪雁并一众小丫头子燃起熏香去去寒气,又扫床铺榻,好一通忙乱。
黛玉在内间儿榻上捧着本书打发时候,却忽然来了一句,“系统,我至此才明白为何母亲叫张妈妈陪我进京。”
她没等系统回答,自顾自说道“原本我一直不懂,家中用人极多,母亲为何偏叫张妈妈来张妈妈虽极有面子,但在母亲面前并不受重用。且在祖母身边久侍,素来对母亲有些怨言,直至三年前弟弟出世方才好了些。”
“那为何林夫人让她来呢”黛玉听见系统轻轻说了一句,语气却并不疑惑,便晓得系统已是明白了,她苦笑一声,终究也没再说下去。
钟泽元却明白黛玉未尽之语,贾敏之所以挑张妈妈来,不外乎两种。
其一深谙贾府规矩,晓得张妈妈这样伺候过上两代主子的老家人,在贾府这里是要被格外尊重两分的,有些话黛玉说不得,她便能为黛玉出声;
其二,贾敏身边重用的多是陪房,这些人原就在贾府,来了不免跟早先亲戚来往,贾府的奴才贾敏是有些底儿的,难免见黛玉孤身在京,起了欺瞒之心,恐黛玉受了委屈。张妈妈在京里并无根底,哪怕起了二心,黛玉都能禀明贾母,一并处置了她。
这里头原是牵扯到长辈,小姑娘不愿多言,恐有言长者过之虞,钟泽元却免不了叹一句,可怜贾敏费尽心机处处打算,只为黛玉能安心过下去。
两人都是默然无言,黛玉感念贾敏苦心,钟泽元怔怔的却出了神,若是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