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早已恢复了往日光景,街道行人寥寥, 一派安静宁和。
北山蘅打马自镇中过, 走到镇子口的祭坛前停下。石台上那口青铜大缸仍在, 一看见这个,他便想起先前来青木镇驱鬼, 自己遭遇的那些尴尬事。
然而回头一看,重九茫然地骑在马上,明显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走吧。”北山蘅轻扯缰绳。
重九跟着他催马向前走了几步, 目光仍黏在石台上,良久,忽然道“师尊, 我们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北山蘅避而不答, 继续向前走。
“师尊, 我们是不是在那缸里面睡过觉”
“师尊,那次我们在缸里我记得我把您的衣裳弄脏了”
北山蘅越听越不对,忙一把勒住马回头,恼道“闭嘴”
重九乖乖噤了声。
北山蘅视线转到那口大缸上, 似是看到了瘟神一般,忙不迭地加快步伐,从石台边上绕了过去。再往前走,面前一座巍峨高大的牌坊拦住了去路。
牌坊上“靝劢埊镹”四个字犹在, 北山蘅驻足看了片刻,慢吞吞道“你从前问我那四个字怎么念”
重九顺着他的话抬头看去,隐约记起来当日情形。
“那时我训你,说你多管闲事,其实是因为我也不认得。”北山蘅顿了顿,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带着三分赧然,“后来我去翻了书,那四个字念作地久天长。”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解释,可如今说来,却总透着缱绻缠绵的意味。
重九倏然回头,他打马向前走了半步,捉过北山蘅攥马缰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光滑的手背,“师尊,我们也会天长地久的。”
北山蘅不好意思,别开脸去,视线落在远处的层峦间。
天长地久于他而言不过是澜沧山上经久不变的月光,但于他们而言,却是这一生永远也无法触摸到的漫长幻想。
他任由重九拉着手,思绪却随着那四个字飘向远方。
澜沧山。
听闻北山蘅回来,凤容连忙带上手里公文,一路小跑着匆匆赶到月宫。一进去,便瞧见床帐后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凤容快步走过去,躬身行礼“参见教主。”
帷帐拉开,露出一张线条硬朗的俊脸“早啊。”
重九大大咧咧坐在床上,胳膊下垫两只软枕,靴子踩着床沿,手里还捧着北山蘅常用的那只瓷杯。他面前摊开一本书,腰上搭着一条雪色薄衫,半截袖子还在床头晃荡。
那袖口的莲花暗纹分明就是北山蘅平日常穿的那件。
凤容只看了一眼,便慌慌张张地垂下脑袋,硬着头皮道“九公子怎么、怎么坐在教主的榻上”
“不能坐吗”重九无辜道。
“这恕属下直言,教主好洁,最不喜有人坐他的床榻。”凤容小声道。
“哦。”重九淡淡应了一句,尾音拖得很长。他将软枕推到床头,身子后倾换了个姿势靠在垫子上,顺便将腿翘起来搭上床柱,“那我躺着。”
凤容目瞪口呆。
“公子,这床柱不能踩的”他诚惶诚恐地说着,视线落在重九腰间,头几乎要垂到地上去,“教主的衣裳也盖不得。”
重九摸了摸身上那件衣服,没说话。
凤容也不敢再劝,只能手捧着公文立在一旁,静静候着。
半晌,北山蘅从偏殿浴宫走出来,带着一身水汽走到床边。紧接着,他就在下属震惊的目光中上了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