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总要出门闯荡的。颜知赋这般安慰了自己一路,结果分别那刻,还是心下一软,忍不住拉着陆宁的手,语重心长道“若是真被识破了,你直接回杭州就是,无须太过在意。以山长的为人他也不会罚你的。说到底,咱们也不能考科举,一切不过顺应本心,别太为难自己。”
女扮男装读书事小,女扮男装科举就是大罪了。陆宁也并没有这个想法。
陆宁点点头,忍下鼻尖酸涩,“娘亲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爹爹又跑去杭州,可别与他吵了。”
颜知赋嗤笑道“你不在,他哪里敢来杭州他若来了,我直接把人扔出去。”
陆宁噗嗤一笑,想到爹爹那么人高马大的人被扔出门的场景。娘亲对谁都温和有礼,只有对爹爹,凶残得很。
颜知赋离开的这夜,温聆和韩溟邀了陆宁到拾绿亭一起喝酒。温聆说是从山下特意买的不醉人的果酒,结果他和韩溟两个,才喝了一坛子就倒了。陆宁
陆宁惊诧道“温兄不是一向劝我别喝酒么”自中秋那夜她喝醉了发酒疯之后,温聆便时时督促着她少饮酒。其实在书院里,能接触酒的机会也很少。
温聆道“我前几日从山下特地买来的果酒,老板娘说了,这酒不会醉人。”
陆宁知道,他是怕她因与娘亲分别而心情不好,所以才这么做的。心下暖暖的。
韩溟正把酒一坛一坛地摆上桌案,摆好三只小杯子,利落地一一斟满,豪迈道“你这回受伤,过年都没好好过。反正现在这山里也没几个人,咱们也不用如此拘束着自个儿。今日便痛快喝一场”
相比于陆宁与母亲只是暂时分别,韩溟却是不久前遭遇丧母之痛。陆宁心知他心里也不好受,便接过那杯子,快意道“好。咱们今日便痛快喝一场”
三个人一边喝一边玩诗词接龙。
忘波湖上有清风阵阵,带着早春的清凉。湖边有新绿的柳枝,远处的桃花坞中挂满了粉色的花苞,冥冥中,似乎有生机在萌动。
少年人初尝愁滋味,喝着喝着便停不下来。待温聆发现眼前的陆宁变成了三个时,他低头看看那酒坛,皱眉道“这老板娘骗人的吧”
陆宁喝的比他快,这会儿也有点迷糊,见温聆趴在桌案上了,上去嘲笑道“温兄怎么这么快就倒了诗词接龙到你啦”
温聆的眼睛半开半闭,“我我不行了。”
陆宁不依,非要他起来接龙。温聆便又艰难地爬起来,手颤巍巍地倒了酒,结果还没到嘴边就洒了。
陆宁急得抓住他,晃了晃,道“不是让你喝酒,是让你接龙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颜后面呢”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温聆下意识地重复,眼前陆宁的脸忽然愈发明晰起来,明眸皓齿、笑靥如花,泛着红晕的脸儿艳若桃李。
“这诗写得好陆贤弟就生得这般。”他口齿不清道。
陆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立刻松开温聆,温聆便又顺势坐下去,趴在桌上睡着了。
韩溟也早就喝醉了,在那儿呼呼大睡呢。
陆宁心道这俩酒量跟她不是一个级别的。桌案上,还剩了三坛子。
第二日,温聆也早就不记得自己说了啥。他素来是最重规矩的,这下也有点后悔这次的放纵。韩溟倒是兴致勃勃,甚至想过两日再喝一回,毕竟还有剩下的呢。但温聆不同意。最后三个人把剩下的酒埋进了一棵桃花树下,相约来年再喝。
只不过,真到了这个“来年”的时候,却是月与灯依旧,不见当年人。
天渐渐暖和起来,桃花坞上的花骨朵儿次第开放,渐渐开成一片灼灼的烟霞。学子们都陆续回到了山上,书院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