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我。”卫云倾眉目带笑,“看来应俢所言非虚,皇叔当真是想我想得紧了。”
“看着长大的小侄女每次一出去打仗就得三催四请才能找回来,这次更过分了,过年都不打算回来了。”卫连深叹一口气,“倾儿当真没半点想念皇叔吗”
“在漠城确实没有。”卫云倾一勾嘴角,话音一转,“但在城门口见到叔父相迎,发现还是挺想念的。只是叔父为何都没画上脸”
卫连从书桌上拿起一支狼毫笔,沾了一点墨汁轻点画纸,然后便摇了摇头,“本是想画的,可这凡俗的笔墨,怎能绘出倾儿的风姿。”
说着他手上一个用力,伴随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狼毫笔应声而断。
卫云倾眼皮一跳,“皇叔不是最喜欢用这支笔作画的吗”
“确实是最喜欢的。”
卫连将断成两截的笔放入卫云倾手中,“可它太脆弱了,禁不住一点力,既已断了,再寻一支喜欢的便是。”
他眉梢中都带着笑意,可眼底深邃的黑沉却让卫云倾心生警惕。
“皇叔若想寻什么,自能轻易寻到。”
“倾儿也是如此,若你找不到,皇叔也会帮你找的。”
说完卫连便拿过断笔随手扔到一旁,薄唇轻启,“这么长的时间,不知倾儿有否在云国王爷嘴里问出什么”
“他身子弱得很,禁不起折腾,而且我也没准备这么快再攻云国。”
“他看起来是经不起折腾,可这事,应还是早问出来为好。”
背在身后的手猛地紧握成拳,卫云倾挑眉道“皇叔的意思是”
“走吧,我们去看看方媚都问出什么来了。”
卫云倾瞳孔一瞬猛缩。
自十二岁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在距离卫连这么近的地方,差点失了心中从容。口中已可尝到淡淡的血腥,卫云倾含笑道“好。”
当初那场她自己造成的大病之后,她心中依旧没能冷静下来,无时无刻都想手刃卫连。可即便是那样的情形,她也能对着卫连展露笑容,现在也不会例外。
他们将要去的地方是秘牢,离皇宫不远,在卫连成为摄政王后才下令建造。专用来关押反对他之人,也用于关押他单纯想杀之人
十年不到的时间,这里已经如人间地狱,四处都是清理不掉的暗色血渍。一个个阴暗的牢房,如地狱之门,似能听到在其中死去之人,残留的痛苦呼嚎。
卫云倾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可只有这次,她心中居然有了一丝恐惧。
进入这的人
有活着出去的吗
穿过一个个曲折阴暗的道路,在秘牢的最深处,卫云倾终于看到了云宣巍。只有脸部还完好无损的云宣巍
惊怒再也不受控制地从眼中腾起,却又眨眼似被冷水浇灭,只剩燎原般的火在心头燃烧。
“我特意嘱咐过方媚,别伤着他的脸,倾儿觉得如何”
卫云倾挑眉笑道“皇叔还真是了解我。”
卫连失笑道“看着你手下那些亲卫,谁又不知道呢。来,我们坐下,方媚的手段一直是值得一看的。”
“好。”
面上还能笑出来的卫云倾,指甲已深深陷入了手心,掌纹被血覆盖,却没漏下哪怕一滴。方媚出身地下青楼,又爱好研究些阴毒手段,用来刑讯简直能看得人触目惊心。
不过在场的都不是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卫连还神情悠然地品着茶。而卫云倾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云宣巍将唇角咬出血迹也没露一丝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