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禁止客人入内的休息间被人一脚踹开。
休息间拉了桃心红绒布窗帘,点了几盏煤油灯,光线暧昧,烟气弥漫。
名震洋场的舞女歌后们,妆都还没画全,估计刚醒没多久。几个人扎堆儿挤在羊毛垫沙发上,端着红酒杯,相互调笑着。
还有两桌麻将桌,正你来我往,手嘴不停在争斗。
好月楼的头牌大班,小如意手上正夹着一根女士烟卷,听见响动,扭头往门口看。
“骆二少爷,稀客呀,您可算来早了,咱好月楼今儿还没开张呢。”
小如意穿着镂空真丝旗袍,赶紧从椅子上下来,踢着鳄鱼皮拖鞋,婀娜地朝骆烽走过来。
骆烽伸手从怀里掏钱袋,说“没开张多少大洋够你们开张”
场子内的其他歌女方才也吓了一跳,懒散的作风立马收起来,嗲嗲地跟骆烽打招呼。
骆烽私闯她们私人阵地,小如意心里其实生气,但是面上不露分毫,笑道“哎哟,烽爷这是什么话呀拿姐姐当往钱眼儿里钻的腰背货呢姐姐可没那么局气,再有,你今天私闯女儿国,可得好好罚一罚。”
小如意一边说,一边体态婀娜地往骆烽身上凑,香风阵阵。
骆烽今天一肚子火气,没心思跟她闲扯,掰开她灵蛇一般往自己怀里钻的手,问“你们现在接客什么价格赶紧说个价。”
小如意被骆烽捏痛了,却又知道骆烽得罪不起,后退半步,嗔道“骆二爷不常来,恐怕不清楚我们规矩。姐妹们都是规矩人,陪唱歌陪跳舞,谈什么接客不接客没那回子事,骆二爷若是想找妓女,往前穿两条马路,往挂粉红灯笼的门面去,那儿什么服务都有。可甭来我们这儿闹。”
骆烽说“不让你陪人唱歌跳舞,就只是陪着聊聊天。”
小如意丰肩瘦骨,香鬓微偏,又倚上来说“这个好办。骆二爷想聊什么,国事,家事,还是心事呢”
“不是跟我聊。”骆烽一把推开她,冲门外嚷道,“赶紧进来,在门口杵着干嘛”
小如意本来还媚态百生,看清楚从门口进来的人影,登时大吃一惊,说道“囡囡,你怎么来了”
乔羽琛无奈地道“姨娘,是他把我硬拉过来的。”
骆烽再次懵圈了,张口问乔羽琛道“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
乔羽琛打五岁起,母亲病殁了,小如意是他母亲生前最好的姐妹,受她母亲的托孤遗愿,将乔羽琛接回好月楼养着。
风尘女子大多没有子女缘,现在好月楼出现一个奶娃娃这种珍奇生物,姐姐妹妹们高兴的不得了。
所以乔羽琛从小就是她们最稀罕的玩具,是她们释放母爱的唯一出口。
今天教教钢琴,明天有教他唱一首新歌,什么巴黎香水,香奈儿口红都往他身上抹。
好月楼的经理抗议了多次,将一个小男孩儿养在舞场,风声不好。
可是大伙儿们不依,抱走乔羽琛跟割了她们的肉一样难受,经理才只好作罢。
在骆烽的注视下,乔羽琛一脸嫌弃,接受了小如意的口水吻,白皙面皮上瞬间多了个红唇印。
小如意拍拍他的脸蛋儿说“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大姐姐,什么姨娘,别把我叫老了。”
歌后舞女们七嘴八舌的招呼着乔羽琛,气氛一时间热络起来。跟骆烽方才进来的时候,完全差别对待。
“哟,琛儿回来了,赶紧过来坐,姐姐们这桌儿,还缺个牌搭子呢”
“囡囡,待会儿别走啊,给茉莉姐姐按按肩膀,昨天忙了一天,胳膊肘酸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