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挑了。就纹黑的呗。”乔羽琛态度随意,看也不看那图册,将右臂衣袖撸起来,放在工作台上,说“师傅来,动手吧。”
倒是骆烽不满意了,将图册拍在他怀里说“要留一辈子的,认真点儿选。”
乔羽琛只好认真地翻遍了这册子,然后说“还是选黑色吧。”
纹身师看向骆烽,等着他发话。乔羽琛扭过头去说“这你就不懂了。所有颜色里面,黑色最深,可以留得最久。”
骆烽登时没脾气了,站在一旁,看着纹身师傅在乔羽琛胳膊上写字。
师傅笑道“您放心我的手艺,甭管纹什么颜色的,保管能留到去世。”
乔羽琛夸道“师傅,你这毛笔字写得真好。”
师傅拿出纹身刀,说“还成,以前是学国画的,现在普通人都留着钱买米去了,富人又推崇西洋画。在纸上画画赚不到钱了,就只得挪地方,在人皮上画了。”
师傅一边说,手上拿刀极平稳,给那不大不小的烽字描边,行话叫做“割线”,随即又用白毛巾,擦净乔羽琛手臂上渗出来的血水。
乔羽琛当真一点眉头都没皱,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傅在自己的皮肤上切割。
骆烽见状觉得稀罕,按说从来没受过皮肉伤的人,现在被小刀割来割去,不该没反应才对。
割完线之后,师傅又拿出一套针具,沾起颜料,刺扎乔羽琛手臂上的假皮层。
索幸纹得图案不大,不出半个小时就扎完了。
师傅一边给乔羽琛抹药膏,一边叮嘱他一周内不能沾水。乔羽琛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却见到骆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骆烽说“给我也纹一个字吧。”
“好嘞,烽爷要个什么字”
骆烽坐下来,说“扎个明字吧。”
师傅并不敢多问这个字的由头,只说“烽爷要什么色的”
骆烽想了想,说“天青色吧。”
“天青色太浅了,纹在身上不好看,烽爷换一个。”
“那就靛青色。”
乔羽琛只觉得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被撞了一下,咬住后槽牙,心想,“明”,自己名羽琛,字奕明。
原是他妈对乔裕民念念不忘,给他取名就取了个谐音,裕民,奕明。后来他妈死了,小如意嫌这名字晦气讨厌,挪去当了他的字,另给他取了名叫“羽琛”。
“奕明”本来只是他母亲对往日恋人的寄托,现在对于乔羽琛来说,这两个字,终于跟自己发生了联系。
骆烽不自在道“看什么看,心如明镜,眼亮心明,我现在管着一帮弟兄,看着一批堂口,自然要以明自持。”
乔羽琛还是不挪开目光。许是屋里光线不明的缘故,又或者是酒意未退,总之,看上去,骆烽耳根子隐隐发红,这平素凶恶得很的人,竟像在害羞。
乔羽琛故意提醒他说“烽爷知不知道,我字奕明,就是这个明。”
“啊,那可真巧。”骆烽实在不好意思,别扭地盯着房间角落。
谁也不知道,在他心里供着的,到底是神明,还是奕明。
乔羽琛最近不知为何,总多愁善感起来。他望着骆烽头发的花尖,视线竟渐渐模糊起来,眼睛蒙上一层水做的壳。可他又不敢伸手去擦,否则动作太明显,让骆烽看见,又要笑话他了。
“怎么了纹身疼了吗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刚刚才好好的。”
这货以前不愧是个直男,倒是没笑话他,直接鄙视他了。
乔羽琛点点头,借故把眼泪擦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