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把安溪送进去后便离开了,客厅里只有安溪一个人。
她站在客厅中间,没找位置坐下。
客厅茶几上凌乱铺散着文件和资料,还有一杯喝得只剩一点的黑咖啡。
岑舸都这样还不忘记工作,真是敬业。
安溪愣了一会神,听到洗手间门开的声音。
她站的位置和主卧洗手间位置相对,一转头,就看到了推门而出的岑舸。
她穿了一件微敞领口的系带衬衣,下身搭配黑色阔腿裤,黑发披散,发尾沾着水迹。
这画面异常的眼熟,安溪陷入恍惚,强烈感觉这一幕她曾经见过。
她费了好一点力气,终于自记忆深处翻出一段相似的回忆画面。
八年前,她去酒店捉奸时,也是这样。
她独自站在客厅里等,岑舸推开浴室门走出来。那天,岑舸也穿着一件白色的系带衬衣,也是头发半湿,一步跨出浴室。
相似得仿佛昨日重现。
还真是奇妙。
岑舸走到卧室门边,她刚补了妆,唇色艳红,有些紧张地抿出笑意“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安溪看着她走近,她莫名放松下来,笑着道“刚看到你从浴室出来,我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关于我和你的。”
岑舸盯着她轻松的眉眼,语气不由放柔“什么”
安溪抬起眸,直视着岑舸的眼睛“八年前,我去酒店捉你和李慕子的奸的时候。”
说着,安溪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和浴室卧室的位置。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站位,我在这里,你在浴室里洗漱,洗完出来,穿着白衬衣和黑裤子,还披着头发。”
岑舸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她顿了好几秒,才说“其实李慕子只是我雇来的,演员。”
安溪看了看她“哦。”
岑舸“真的,我和她没有其他关系。”
安溪本来不想理会她这句话,因为都过去了,演员还是情人兼演员,都没关系,但情绪在胸口里一转,她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所以你就花了六百万巨资,去雇一个演员来演你的小三吗”
岑舸僵住。
安溪“什么样的服务,值得六百万呢我现在都没有六百万的片酬。”
岑舸说不出话。
她不能告诉安溪说,因为当时李慕子保证,她能从方方面面演好岑舸小情人的角色,保证刺激得安溪立马答应离婚。
而后来酒店捉奸那次,李慕子也的确演得很好,连沙发上的水迹,都提前做好了伪装。
岑舸忽然发现,过去那些事,她永远也没办法解释与洗白。
事是她做的,人是她伤的。
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事实。
“留下来吃饭吗”岑舸转移话题,“我叫人准备。”
安溪摇头“不用了,我晚上还有工作。”
停顿片刻,安溪才接着说“听说你生病了,是胃癌。”
岑舸避开安溪的视线,手环着自己平坦纤细的腰腹,侧脸苍白,而唇色过于艳红,对比之下,明显得有几分惨烈的脆弱味道。
她低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
安溪问道“医生怎么说”
岑舸道“已经扩散了,手术没有意义,但万幸有靶向药,就是不知道能撑几年。”
这种情况,就像是注定要死亡,却又不知道具体死期的死刑犯,永远行走在随时将塌的冰川之上,也许下一步,就是死亡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