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斑茅半掩着断裂的木板桥,八重挽着和服裙摆坐在桥的边沿,头上盖着一顶松垮的草帽,手里握着细长的钓鱼竿。
没有风,午后的时间仿佛静止。
阳光将木板晒得发烫,夏虫蔫蔫地在丛间鸣唱,她身边的竹篓空荡荡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一动不动的浮标上。
一只赤红的蜻蜓悠悠地飞过来,停在风车草的尖尖上,不动了。
浮标倏然沉入水中,八重动作极快地一扬鱼竿,“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香鱼跃出水面,在空中荡过漂亮的圆弧。
拎近钓鱼线,只有她手掌大小的香鱼睁着呆呆的眼睛与她对视,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太小了。八重在心里惆怅地叹息一声,随着噗通一声,将刚钓上来的香鱼放回了河里。
“你还真的在这里啊。”背后响起无精打采的声音,她扭过头,银时就那么站在比他还高的斑茅梭鱼草之间,乱糟糟的卷发像是蓬蓬的飞絮,脸上一副已经见怪不怪的表情。
他瞥了一眼空空的鱼篓“看来,你没有什么钓鱼的天赋。”
“这叫做休闲养老,健康娱乐。”八重钩上鱼饵,一扬手,将钓鱼线重新甩入河面,“我今天一定要钓上最大的河鱼。”
就在这时
“银时,你找到八重了吗”
河边的蓬草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桂和高杉的身影分开茂盛的草木冒了出来。
“你来晚了啊,假发,她已经变成沉迷钓鱼的老伯了。”银时望向夏日的碧空。
八重笑盈盈地看向两人“咦,这是谁家聪明伶俐的小太郎和晋助,居然迷路到河边来了。”
声音一顿,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要一起和我钓鱼吗”
高杉“我对喂蚊子没兴趣。”
“真是冷淡啊,晋助。”八重啧啧摇头,“那么,你们三个顶着这么个大热天,特地来找我是有何贵干”
找松阳没什么奇怪的。松下村塾的学生基本上每天都处于找松阳的状态。上课视线追踪,下课直接紧黏,就像是鸟类的幼崽一样,见到松阳就会自动叽叽喳喳地跟上去。
但会来找她这就很奇怪了。
在三人回答之前,八重猛地一伸尔康手“等一下,让我猜猜看你们不会又捅娄子了吧。”
这个年纪的小屁孩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捅娄子。
松下村塾在荻城郊外的东面,葬着毛利家历代藩主的东光寺也在荻城郊外的东面,两者之间只有走路半柱香的距离。
私塾的学生有一次玩踢罐子玩得好好的,不知怎的跑到了东光寺的陵园附近,被寺里的僧侣逮到后一顿痛骂,最后还是由松阳亲自登门赔罪,将灰溜溜的学生领了回去。
仔细想想,松阳好像还真道过不少歉,基本上都是为私塾的孩子调皮捣蛋整出来的事情。
当然,以银时三人为首,那些能折腾的小鬼被松阳笑眯眯种进地里的频率也相当勤快。
教师果然是辛苦的园丁。八重十分感慨。
如果学生能种植的话,松下村塾的后院早就迎来丰收了。
“不是的,你误会了。”桂轻轻咳了一声。
八重一下子严肃起来“难道,你们被人打了”
“怎么可能。”银时抽了抽嘴角。
“也是,”八重看他一眼,又看高杉一眼,她放下心来,“不管怎么看,你们都只有打人的份。”
为什么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为什么居然是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