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等「他」回来。
白天对方不在的时候,银时有很多机会离开。
对方甚至会把太刀留给他,只背着长弓和箭囊出去,古老而传统的一身行头就像平家物语里走出来的人物几百年前的人才会这么穿。
他可以离开,但他没有。
银时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
从每天都能猎回食物这点来看,对方非常熟悉山脉的地形、生物的习性,仿佛曾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深山里,轻松地就能挖到冬天难觅的野菜。
若是逃跑的话,估计半天不到就会被对方追上。
这是他到目前为止所想到的,最好的理由。
篝火小了下去,茫茫的风雪依然在洞外呼啸,枣红色的战马好像睡着了,身着昔具足的武侍微微低头,往火里添了点易燃的枯枝。
温暖的火光映在那张狰狞的面具上,看习惯以后反倒不吓人了。
垂下眼帘,银时漫不经心道“你真的不能说话”
阴影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周围的岩壁上,片刻后,他看到对方点了头。
“天生的你是哑巴”
摇头。
“那就是后天的喽。你现在不能说话,是因为什么难言之隐吗”
火光静静摇曳,戴着鹿角盔的头颅缓缓点了一下。
表情不变,银时眼神微深
“比如你背后的家徽”
远江属于幕府的「御领」,由谱代大名之一的井上河内守代管。
井上家的家徽是由十二根鹰羽组成的图案。
虽然蒙了血迹,但对方盔甲背心处以金泥描绘的,正是这个图案。
突袭辎重队的幕府军当时没有立刻追上来,估计也是因为看到了对方盔甲上、明显属于幕府一方的家徽。
按理说,他应该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拔刀压住对方的脖子问个清楚。
不过,按理说他也不应该粗心大意到连一把刀都没带上,当时就那么傻了吧唧地扔了刀握住对方的手,上了人家的马,然后还毫无防备之心地晕了过去。
如果他平时警惕心也这么低,在战场上死几次都不够。
银时仿佛能在耳边听见高杉的冷笑。
天真。
愚蠢。
二连发。
坐在火堆旁的武侍摇起头来,这次摇得特别明显,还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仿佛在说“你就不能更加认真地猜猜看吗”
银时觉得他好像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
他抽了抽嘴角“这身盔甲不会是你偷的吧”
点头。
点头了。
点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冷静点,阿银为什么忽然就变成吐槽役了。冷静。冷静。
银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偷别人的盔甲”
沉默片刻后,戴面具的武侍朝他伸出手,笼手的锁子甲随着动作一阵窸窣轻响。
银时看了对方定格在空中的手臂几眼,不太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把他拽到地狱的深渊吗
对方其实是徘徊于世间充满执念的厉鬼,现在终于要将他拖下去了吗
从火海中浮现而出的骑马武者,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说是巧合也太巧了点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他而来的一样。
所以果然是鬼吧
是鬼吧
银时伸出手。
没有摸到想象中虚幻而冰冷的雾气,鹿皮的手套厚实而柔软,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