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炸毁了登船梯,八重似有所感地转过头,看到从奈落的战舰上一跃而下的身影,映着火光的脸忽然苍白。
一瞬间,她看到的是海边,松阳握着树枝,面含期许的微笑,银时一次次挑战他,每次都被敲得满头是包,然后又是某个下午,重复了很多次的下午,空旷的道馆里银时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地板上,松阳笑眯眯地俯身看着他,“你要用人的剑打败我呀,银时。”
阳光斜斜洒进来,浅绿色的瞳仁笑意盈盈,藏着那时的少年还看不懂的复杂。
第一百次败北。
第两百次败北。
第
剑与剑不断相遇,交锋,发出曾千百次振鸣过的声音。
虚和银时的战斗旁人无法介入,两人的周围仿佛形成某种真空,连思考的缝隙都容纳不下,只留有本能的心跳和呼吸。
“你熟悉我的剑法。”
黑色的面具应声碎裂,虚抬起头,在银时僵硬的注视下,弯唇露出温和的笑颜。
“要是这样的话,那恐怕,你还留有刻骨铭心的败北的记忆吧。”
死亡的刀锋袭来,银时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那是和痛苦和震惊都无关的反应,仿佛一个人的灵魂直接从内部碎开,支离破碎。
“阿银”
“小银”
神乐攥住黑色的刀刃,新八一击挥向虚的面门,银时终于露出大梦初醒的神色。
虚的胸口被银时一刀劈开,滚烫的血液迸射而出。
接着,他的伤口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血肉重新生长,仿佛有无形的针线将他敞露白骨的胸腔缝起,连接断裂的神经和血管,眨眼就恢复如初。
“真遗憾,”虚微微一笑,“只是这种程度,还杀不了我。”
他轻松摆脱神乐和新八的纠缠,卸掉自己的胳膊又重新接回去,打飞银时手里的刀,将他击出几丈远。
被战斗的本能驱使着,银时立刻想要爬起来,虚从奈落的尸体上拔起一柄杖刀,甩手掷出,雪亮的刀尖破开空气,像箭一样呼啸而来
“我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如果以后遇到了痛苦的事情,难以承受的重担,就算逃避也没有关系。”
锋利的刀刃没入身侧的地面,殷红的血从肩头渗出来,染红和服的衣襟,漫到柔软的袖子,沿着袖角滴落下来。八重跪趴在地上,弯身护着银时,像是要把自己盖在他身上。
那时候她还说过什么来着
“我只希望你过得高兴,银时。”
遇到了痛苦得无法面对的事,就跑吧,银时。
逃跑也没关系,她才不在乎。
活着就可以了。
伤口开始愈合,流血渐渐止住。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八重慢慢抬起头来,只看向一个人。
“不行。”
她看着虚,细微开裂的声音终是颤抖起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