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出去后向顾言禀报道“大人,如您所料,他果真问了您的行踪。”
顾言颔首,对上一众禁军佩服激动的小眼神,拿起七张勾过真实线索的供词“然后我们就可以赌一把了。”
张乘日常觉得自己在顾言面前脑子不够用“赌什么,顾兄”
顾言嘴角噙着一丝笑“睹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曾经说过了什么。”
第十四天,刺客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顾言,还有那久违的烛光。
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听到顾言骤然发问道“山脚镇旁边的西村就是你们的联络点”
刺客瞳孔俱震
顾言意料到他的反应,笑了“为了绕开县城守备,选择走廖无人烟的龙溪道,一路上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做刺客可真不容易。”
刺客道“你怎么”他蓦地闭嘴。
顾言接了他的话“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他负手勾了勾嘴唇,“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两人地位仿佛颠倒,先前是刺客趾高气昂,现在换成顾言气定神闲。
刺客咬了下后槽牙。
他以为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也是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顾言查到了新的罪证,他不再有用
“不好意思,看来我们没法一起下黄泉了。”顾言踱步朝他走近,让刺客在昏暗的烛光中清晰看见他脸上的漫不经心,“不过我依旧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省得我还要加派人手去查。”
刺客抿着嘴唇不吭一声,实际躁动不安的心神早已开始摇摆不定。
顾言没等他想通就离开了,临走前吹灭了灯烛。
黑暗悄无声息,重新浸入刺客颤动的眼底。
将牢房门带上的那一刻,顾言看见刺客抬头直勾勾望着他所在的方向,眼神充满了不舍与渴望。
只因顾言这边有光。
“大人,给刺客的饭菜准备好了,这是兑水的坛子。”
顾言看了眼那坛子,摇摇头示意不必“这事拖得也差不多了。”
他拿出小瓶子,没有倒进坛子里,而是直接在饭菜中点了几滴,而后收回瓶子道“搅匀了便送过去吧。”
牢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仿佛藏匿着一只巨兽,不知何时便会张开血盆大口。
刺客从满是刀光剑影的梦中醒来,脑子浑浑噩噩,一时分不清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
一个疑问冒了出来。
过了,多久了
好像只有几天,又好像有几年那么漫长。
没有人能告诉他。
他陷入在这沉寂得令人发疯的黑暗中,聆听着自己浅浅的呼吸声,紧跟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刺客终于崩溃
“来人快来人把灯点上该死的人呢都死哪去了,快来人”
没有人回应,刺客努力竖起耳朵依旧听不到一丝脚步声,整个世界宛如只剩下他一个人,只剩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开始害怕了,拖着四肢尽断的身体朝门口艰难挣扎,头用力撞在栅栏上,一下,一下
“来人来人啊”叫喊声撕心裂肺,“开门放我出去来人”
“来了来了,闭嘴,叫丧呢”
终于像是有人听到了动静,禁军骂骂咧咧地开了房门,眼见满头是血面露狰狞的刺客,骇了一跳。
“快去叫大人过来”禁军对同伴喊道。
顾言姗姗来迟,进了牢房看着刺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何必呢。”
刺客没应声,蜷缩着身体抵靠墙边,头发散乱,胡子拉碴,满目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