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拿玫并没有对这样的不告而别而感到太难过。
近来她的情绪很少会出现波动。她的心像一潭死水,任何事情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力。
原来离开坎梅斯以后,她的生活反而失去了目的。颂蓝说要放她自由,但自由是如此空洞。
自由只是躺在这间破旧的旅馆里,日复一日地玩着熟悉又陌生的游戏。她不知道自己是选择待在这里,还是她希望借由这个四叠半的房间,去逃避真正的生活。
于是拿玫再一次戴上了vr眼镜,尽管她知道已经没有人在等她。
她是如此理智地审视着自己的沉沦,又如此理智地放纵着自己的沉沦。
大概这就是仿生人吧。
又一天过去了。拿玫依旧睡到午后才醒来。
她发现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房间里也变得很潮湿。
她照旧举起了角落里的那只老式话筒,想要订一份午餐。但是还没有拨号出去,电话那边已经接通了。
听筒对面传来了老板的声音“姐姐你到底是谁啊,你干了什么吗,难道你是国际通缉犯”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听起来还是慌乱异常。
拿玫“我不是你姐姐。”
老板“啊啊啊啊急死我了求求你别开玩笑了姐”
拿玫“怎么了。”
老板继续景涛咆哮“你看看外面好吗”
细长的手指拨开了层层叠叠的百叶窗。
拿玫看到了极其夸张的、警匪片一般的场景。
呼啸的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探照灯穿透云层和雨雾,明晃晃地晃来晃去,将昏暗的天空照成刺眼的白昼。
全副武装的保安拨开了围观的人群,在旅馆门口的街道上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拿玫愣住了。
这阵仗也太大了。她在心里苦笑道。难怪旅馆老板甚至会怀疑她是通缉犯,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重要。
她被包围了。
而且是水泄不通,无路可退。
她沉默着。于是听筒另一端的人继续小声说“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被驱散了。我马上也要出去了。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但是这个阵仗你自求多福吧。”
旅馆老板匆忙关掉了电话。
拿玫静静地听着听筒对面“嘟嘟”的忙音,如此冰冷,仿佛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最后警告,混合在粘稠的雨水里。
但她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紧张与恐惧。
她心中只有某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这一天终于来了。
拿玫的手指从百叶窗边移开,她转过头去,平静地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声。缠绵的雨声。接着是
敲门声。
规律又轻柔的敲门声。
每一次指节叩动门板,都仿佛情人的爱抚,带着自然的韵律。
拿玫坐在原地不动。
于是门对面的人就继续敲下去。他仿佛有十足的耐心,不紧不慢地叩着门。
“咚。”
“咚。”
终于拿玫站了起来。
这座旧旅馆的房门上甚至没有安装猫眼。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她猜测门背后会是什么。
是一颗结束她生命的子弹是一支粗大的针管或者是让她昏迷的电击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