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沂接过茶,“你这人素来稳重,竟也喜欢热闹”
冯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热闹意味着人多,意味着歌舞升平、意味着百姓安定,意味着丰衣足食,我跟着陛下转战天下,见多了战乱流离,尸体遍野,百里无人,午夜梦回时都心惊,若天下都如这里这般热闹,那该多好啊”
李沂愣了愣。
“三位郎君,您的酒来了。”小二端着酒和几道凉菜。
“您的菜还得稍等,几位先用些热酒。”
“有劳,”冯道端过酒,给李沂和自己倒上,把小菜往冯文前面推了推。
冯文咬着筷子撇撇嘴,“小二哥,给我上盅玫瑰露。”
“小郎君,小店没玫瑰露,西域的葡萄汁行吗”
“行,不要冰的。”
“好,小的帮您温一下。”
小二走后,李沂就对冯文挤眼,“那玫瑰汁子是广州那边海船上贡来的,你小子居然还想在外面吃到,真是被皇帝养刁了。”
冯文撇撇嘴,“谁叫你们不给我喝酒。”
“你脾胃虚,不能喝酒,”冯道把茶也放冯文手边。
“其实我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
李沂听着有些奇怪,问冯道“我以前也没好意思问,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是什么病”
“他没病,只是先天不足,体虚,我那堂兄在他还没出生就去了,堂嫂悲痛过度,生的时候难产,这孩子出来浑身青紫,没气,后来还是接生婆打了几巴掌才缓过来,所以从小先天不足,脾胃虚寒,不过御医说平时注意进补,成年就行了。”
“原来这样,”李沂点点头,小孩子先天不足,很难养大,不过只要养大了,身子自然就好了。
李沂用手捏了捏冯文脸,“听见你叔说得么,注意忌口,好好吃饭,快点长大。”
冯文一把拍开李沂的手,嘀咕道“我一直很注意。”
楼上
雅间中正在吃酒的李从事无意间瞥了一眼下面,立刻瞪大了眼。
“和凝,和凝,你快看下面那是谁”
“谁”和凝往楼下一看,惊讶道“冯文”
“唉唉,你别光注意他,他旁边那个,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比他年纪大的,是不是冯大人”
和凝看了一眼,点头,“是冯大人。”
“真是,真是冯内相”李从事激动的忙要起身。
和凝一把按住他,“你要什么”
“当然去拜见一下了”
和凝扶额,“这是在酒楼,人家旁边还有人,明显是请客,又不是在衙门遇见,你跑去问的什么安啊”
“奥,也对,我这见着大官就叩首,叩习惯了。”李从事坐下。
“想不到在这能看见冯内相,他旁边的人是谁啊,居然能被冯内相请”
和凝皱了皱眉,“有些眼熟,奥,我想起来了,承恩侯李沂。”
“承恩侯皇后的外家”
“当然不是,陛下啥时立过皇后,这承恩侯李沂是监军张承业的养子,本来叫张沂,陛下对已故的监军张承业很是怀念,才特地给他养子封了侯,所以才是承恩。不仅如此,还赐了姓李。”
“张承业,那不是宦官吗”李从事不屑。
“这张承业可不是一般宦官,”和凝解释道“当今皇帝李存勖之父李克用,本北方沙陀族族长,姓朱邪,当年因平定黄巢之乱有功,被赐姓李,任河东节度使,后又被册封为晋王,当时李克用因是外族,礼仪不通,又行事嚣张,深为当时的皇帝所忌惮,偏李克用做战勇猛,手下的沙陀骑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