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困又累。
早上被惊醒后,他想也没想直接去了宫廷,被金吾卫追赶了半天后还要和冯德麟对峙,这一天实在是忙碌,能熬到现在已经十分了不起。
头沾到枕头不过片刻,谢昭便沉沉陷入梦乡。
这一觉果然睡得安稳又昏沉,好眠无梦,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太阳已经落山,橘黄色的余晖落在地上,在卧室的地上刻画出外头树影的形状。
谢昭口干难忍,刚想呼喊秉文,身侧便有人已经沉默地扶他起身,又贴心地在他身后叠上了两个软枕,好让他靠得更加舒适。
谢昭刚刚睡醒,此时人还有些迟钝。
他懒懒散散地偏过头去,就见到傅陵已经走到了茶桌便上,此刻正眉眼低垂,安安静静地替他倒茶。
窗外有蝉鸣声响起,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声响。
余晖从窗外洒落,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男人俊美沉静的侧脸。
谢昭忽然发现傅陵的睫毛很长。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一下,他便觉得春日的蒲公英好似飞进了心中,于是一点又一点的欢喜便慢慢填满了心扉。
傅陵倒好茶,把盛着温热茶水的杯子递给谢昭。
他低头,看到了谢昭满是暖意的眼眸和唇边浅淡的笑。
就在一刻钟之前,傅陵还想着自己得对谢昭冷淡一点。谢昭腿伤未愈,就拖着受伤的腿到处乱跑,傅陵心中实在很不高兴。
可说来也奇怪,此刻把茶杯递到谢昭面前时,对上他的眼,满腹的不快却在一瞬间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心的无奈。
这无奈是对谢昭,也是对他自己。
好像无法对这个人生气。
傅陵在某一瞬间想明白这件事,更加有种拿这人无可奈何的感觉。
“你来了。”
谢昭接过茶杯,没有立即喝水,而是仰头看傅陵,笑得眉眼弯弯。他刚刚睡醒,又没有喝水,嗓音相较平常的清越,更多了几分沙哑,凌乱的鬓发贴着面庞,露出几分寻常难见的稚嫩来。
傅陵想,脱去了沉稳官服的谢昭,其实不过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而已。
他甚至还未及冠,就已步入官场,只能孤身一人面对一切。
心中某一处软了下去。
傅陵轻叹了一口气,坐在谢昭的床边上,认命似的说“是的,我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