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陆点了点头,又从布兜子里掏出了一个油包。
“标下师父是个炊子,他知晓标下要来给校尉大人您道谢,特意炸了一包花生米带过来”
薛茂拍掌赞叹“你瞧瞧,这三样下酒菜都没这花生米合心意。”
陈诚已然坐在案前自斟自饮了,招呼青陆坐下来共饮,青陆摆着手连连拒绝“不成不成,标下今日是为那二百两银票来谢您的。”
她拱起双手,躬身向陈诚行了个礼。
“这里是大将军的营帐,标下不敢逗留,先行告退了。”
月色照进来,映的这小兵半边脸雪白。
白日里都戴着帽盔,遮住了大半张脸,目下这小兵摘了帽盔,额头光洁,鼻梁秀挺,若不是脸上大片蚊虫叮咬的红肿还在,陈诚都要疑心这小兵的性别了。
他无端地心里一动,刚想应是,却见那薛厨子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甜羹来,笑着招呼青陆“红枣燕窝马蹄羹,喝吧,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青陆鼻端立时就涌进来一丝儿香甜,令她抵挡不住。
陈诚美滋滋地喝了一盅酒,问她“还告退不告退”
青陆嘿嘿一笑,向着薛炊子道“您再留我一下。”
有趣儿有趣儿,陈诚和薛茂哈哈大笑起来,灶间立时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外头夜色稀蓝,帐里点了一盏地灯,辛长星坐在案前,写了一半的奏章搁在手边,指节若玉,颜色青白冷冽。
灯下光融融,有细碎的声响自帐外传进来,有夜虫的低鸣,也有雀鸟振翅的声音,还有偶一尖利的夜猫哀号。
什么声儿都有,就是没了方才那一句,给大将军道谢的下文。
给大将军道什么谢呢辛长星乌浓的眼睫垂下,视线落在眼前的纸上。
说话说一半儿,实在是使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在这一句之前,倒是有个轻轻的声音,自称标下,言说带了两坛子什么。
他知道来人是谁。
那小兵说官话,或许是还未成人的缘故,音色雌雄不辨的,声口儿却和软动听,还像个尚在总角的男孩子似的。
他来这里做什么白日里添的乱还不够么
来道谢说是谢大将军,可目下还没有卫兵前来通传,怕不是借着这个由头又来灶间混吃混喝罢。
灶间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笑声,辛长星手里的笔尖一顿,字便糊成了墨团子。
他站起身来,四下一顾,哪里还有雪龙的踪影这只背主的猫儿,又不知跑哪里去了。
口中唤了一句“雪龙”,辛长星长腿一迈,这便出了营帐。
小窦方在外头候着,见将军出来了,一愣“这么晚了,您怎么出来了。”
快要后半夜了,风有些大,辛长星嗯了一声,提脚走了几步,又淡声解释了一句“找猫儿。”
小窦方恍然大悟,就着夜色四下看了一时,“小的这就去找。”
辛长星微微点头,往灶间那里踱步踱过去,走的近了,忽地有一丝儿心虚。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子时快到了,不窝回帐子里挨疼去,跑灶间听什么壁角
心里虚着,脚步却仍旧向前,灶间门前点了两盏地灯,溶溶的光照着黄沙地,他停住脚步,看那门上挂的两个针脚拙劣的布兜子。
这针脚走的歪曲,有一针没一针的,难看至极。
辛长星忽然觉的这针脚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冥思苦想了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