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这小兵死不了。
“三人以上无故饮酒者斩,可这酒老奴一口没沾;聚众议事、私进帐下者斩,可这小兵进的是老奴的灶间,扬声笑语也同他二人无关,全是老奴发出来的声音。”他慢悠悠地陈词,搭眼看到那小兵眉毛眼睛都展开了,“小侯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让郑小兵替老奴顶锅,老奴过意不去,若您真要降罪,就把老奴赶走罢。”
辛长星抱猫儿的手一顿,心里慌的一匹。
薛炊子到底想干什么,动不动就以走相逼,他若是走了,自己岂不是得饿死
他心里怒火熊熊,不动声色地看了小窦方儿一眼。
小窦方儿最是闻声知意,弓着小身板就上前,开始给将军搭台阶。
“嗐,您老也不早说。”他虚虚地搀住了将军的手肘,“将军,子时快到了,帐里头还有一沓名册要看呐”
辛长星嗯了一声,也不看眼跟前儿的三个人,踢脚就走。
“宵禁之后走动,罚顶刀。”他丢下一句,踢脚就往外头走。
钝刀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嗡嚓的声响,青陆抹了额头上一把汗,小脸儿煞白的爬到薛炊子的脚跟前儿就喊祖宗。
“祖宗,爷爷,您就是我的大恩人”她抱着薛茂的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薛茂咳了一声,叫她起来。
“顶刀去罢。”
所谓顶刀,就是把这钝刀双手举着托在头顶,跪半个时辰。
这么个重物顶在头顶一个时辰,胳膊差不多就废了。
青陆捡回一条小命,这会儿叫她干啥都行,她喜滋滋地抱着刀去外头顶去了。
陈诚看着她的背影,啧啧有声“这是个人物。”
又是一个星月俱灭的子时,灯色并不耀目,溶溶的照着床榻上的青年。
道袍衣襟半解,露出筋骨分明、年轻鲜焕的胸膛,年轻的将军额上有细汗、侧颜却如玉。
不知是什么缘由,今夜子时的万钧疼痛却只如平日里的一半,是他能够承受的程度。
他伸手将衣襟拢合,手指却轻触到了自己腰侧的一道伤痕。
他心里一撞,似乎想到了什么。
上一世死后,他的尸体上全是伤痕,是那个小小的身影为他缝合肌骨,针脚粗大拙劣,不忍直视。
重生之后,这些伤口悉数消失,只余腰侧那一道,依稀还能看到那拙劣的缝合痕迹。
同今日在灶间门后看到的,那两只布兜子上的针脚,丑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