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翰听言,眉宇紧皱,长指轻扣紫檀木扶手,“你的意思这不是进贡的官料,后来被人私下卖到民市那是什么人得手的,又是什么人经手了这块料子”
冯掌柜神色忌惮不已,瞟了一眼容明翰,“大公子,下面的话小人说得都是真的。”
容明翰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冯掌柜倒吸一口凉气,慢慢轻声道,“这个琉璃种没被别人得到,是被大公子的父亲容侯爷拿去了。”
容明翰闻听,一贯温润的眉目神色忽而一凛,“继续。”
冯掌柜用手攒攒额角的冷汗,又道,“这是小人千辛万苦查到的,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大公子,容侯爷让匠人雕玉佩的样式可不简单,是一对给男女定情用的龙凤配。本来小人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做这玉佩的匠人后来死了,听闻全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冯掌柜说出最后一句话,像是耗干了全部的力气,蹲坐在地上,剩下的话他死活也不敢说了。
冯掌柜本来就是佩容夫人陪嫁的掌柜,一直忠心耿耿服侍容夫人,容夫人死后,他们这些老人被甘夫人暗地安排起来,藏起来给容明翰两兄妹用。
冯掌柜本来听到容明翰说这是宫里的玉佩,用料上乘,让他探探来历,后面又提到是太后随身佩带的,他当时不以为然。
虽然不知要探玉佩做什么用,但听到大小姐的吩咐,冯掌柜欣然应允。这是明韶第一次用到他们这些旧人,自然尽心尽力。
谁知一查查到容温泽那,这下好像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冯掌柜吓得冷汗涔涔,不过他聪明什么都不说最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容明翰紧紧阖起眼眸,手无意之间用力抓裂了手中的茶盏,想说的话口中滚动几圈,声音平淡无波,却听得人心头一凉,
“我知道了。冯掌柜以后慢慢做个糊涂人罢。毕竟年事已高了。”
冯掌柜立刻明白了容明翰的意思,容明翰是让他装痴于人前,他现在已过六十,年事已高经常忘记东西也是常有的事。
冯掌柜一直悬提着的心掉了下来,“小人多谢大公子。”
容明翰眸光讳莫如深,定定看着手中修复好的玉佩,他记起来了,这块玉佩和幼时常见父亲手中把玩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幼时这块玉佩是连母亲都不能触碰的禁地。
容明翰突然知道为什么容老侯爷处心积虑一定要送人入宫争宠,崇安侯府担了这样的灭顶之灾,送人进宫不过是在博弈,给侯府博一条生路。
可是容明翰冷晒一笑,再博弈也不该轮到无辜的明韶,他怀疑老侯爷是有意为之。
因为傅太后以前只要容夫人进宫就会当着朝廷命妇的面,给她数不尽的难堪。明韶进宫她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幸亏得有皇后之位,可以轻易躲过傅太后的刁难。
容明翰一旦想到妹妹倘若没有所谓的帝王盛宠,她在后宫也是被傅姀玩弄的棋子一枚,
与其说容缮是送明韶入宫争宠,给崇安侯府博弈,倒不如说做了废子给成为太后的傅姀玩弄。
容明翰眼眸情绪几番滚涌,他低叹,看来只有想法子见到明韶,剩下的事才有个交代。
是夜,整个乾元宫笼罩在夜幕下面,在月色朦胧的余晖下,连绵起伏,整个宫殿披上一层淡黄色的轻纱,波澜壮丽。
殿外守卫的禁军目不斜视,神情冷硬,如屹立不倒的铁松,一丈为一个,守卫严密,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突然,一路一溜串的明晃晃的宫灯出现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