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马才同幕僚谈完话,听见她来,倒有些诧异,见到她亲手下的面,颇有些好笑,“今儿怎么想起给我下面了你有心了。”
江苒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笑了一笑。
上辈子这活儿向来是江云干的,她自觉手艺粗浅,便不太去他跟前献丑。她垂下眼,在江司马对面落座了,只道“我记得幼时,爹爹的官位还没有这样高,可也常常在外头奔忙,母亲便常常带着我给父亲送宵夜,她大家出身,旁的不会,也只会下一碗面。”
江司马如今官位愈发高了,倒是许久不听见有人再提起先头的李氏,闻言怔了一怔。
因着如今官场风气使然,官员们彼此间十分推崇那等待夫人情深意重之人,江司马一面同亡妻真有些情分,一面也为了自己的官声着想,在外头,时不时还同外人提一提李氏。
其实李氏倒也不是什么温柔贤淑的人,她当年嫁给江威乃是低嫁,在家中养出一副娇纵的脾气,江威并不喜欢这样的人,反倒对当时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的殷氏很有好感。如今殷氏母女来了,李氏被提起的次数自然便少了。
江司马并没有谈论亡妻的兴致,只是道“不必同我说这些虚话,可是有什么事儿有求于我”
江苒不意他这样敏锐,想想也是,江司马草根出身,爬到如今的我位置上,所见过官场倾轧不知几何。她便如实说了,“我知道父亲现今正往中央活动”
这话一出,江司马面上有些诧异之色,旋即起身,关上了书房的门,回头对江苒皱眉道“这些事儿,你一个后宅女眷掺和些什么”
江苒忙道“我是今日见了江锦”
江司马深深地皱起眉头,看着她的眼神反倒有几分陌生,“苒姐儿,你何时见的江锦,可是他同你说了什么”
江苒不好说实情,只能含糊道“只是偶遇罢了。”
江司马却极为敏锐,“送你簪子的,可是江锦”
他急切地问道“你同大公子何时有了交情他既然赠你此物,可是”
江苒眼见着他越说越不像话,打断道“父亲”
江司马狂热的脑子略冷静了一些,他又坐回了位置,改口道“如此重礼,大公子并非唐突之人,为何会赠予你”
“这原是巧合,”江苒自然不会说出那晚之事,便只是缓慢地斟酌着说,“我同相府的蒋娘子起了些龃龉,大公子知道后,寻我过去,是为蒋娘子赔礼。”
江司马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身子微微前倾,热切地看着江苒,瞧着远比方才江苒说到李氏那会儿感兴趣,他目光熠熠,“大公子可还同你说了旁的话”
江苒彻底被亲爹给折服了,她揉起眉心,冷静地道“他没有说什么,只我素闻那江锦是太子心腹,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爹爹志向高远,可我只怕爹爹操之过急,反倒得不偿失”
江司马看着这个素来没心没肺的大女儿,倒好像有些陌生起来,他面上的笑意淡下去,说,“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江苒忍不住了,她道“爹爹以为后宅女眷便不懂事么江府上下,吃穿用度,哪里是爹爹的品俸供得起的江相长子在此,爹爹素日在官场上亦有树敌,难道不怕被人用此做了文章我心系江家兴衰,可不像殷姨娘和江云那样满脑子都只盯着后宅一亩地三分田”
她的话中,隐有指责之意。
江司马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他重重拂袖,冷然道“妇人之见你如今也不小了,既然知道富贵来之不易,就该仔细想想,还能为家里做些什么,而不是一昧胡闹指责为父”
江苒不由嘲讽道“爹爹眼里,做官就不需对得起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