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宗的闭关之地名为聚寒渊,渊内设有一座寒室,它的四壁都由冷髓玉砌成,冰冷纯白,不染纤尘。
司风迟正在室中闭目打坐,他腕间戴着一串由无患子做成的长念珠,同样的流云道袍穿在身上,多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可谓更胜冷玉三分白,使他如同一位遥不可及的神祇。
入目皆白的寒室里,他面若霜雪,薄唇紧抿,唯有眉心一点红痣是最后的颜色,眉心痣色如朱砂、形如清泪,似封印般禁锢他所有情绪。
然而这副恍若天人降世的画面,被他体内窜出的一团团煞气破坏殆尽。
漆黑的煞气被困在寒室内,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司风迟却仍保持着静坐姿势,一动不动。他双目紧闭,眼珠来回挣扎颤动,似是被梦魇扼住了。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伴随着阵阵清脆的银铃声,本该只有他一人的寒室,竟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都说人如其名,那你这木头为什么这么冷淡什么时候能放荡一回给我看看”
她说着,用手轻抚上他脸侧,轻薄过耳垂,一路滑下,最终停在颈窝处,那指尖柔圆娇嫩,摁在颈侧脆弱的血管上,令他不自觉动了动喉咙。
又是这个梦,司风迟漫不经心地想。
同样的梦,他已经不记得做过多少次。
说来可笑,梦里除去一成不变的黑暗,他所熟悉的就只剩这个不知来历的女人。
女子似嗔似怨,不安分的手滑进他胸口。
“让我摸摸你的心是不是也一样冷”
司风迟眉心皱出的“川”字愈发深刻,在霜冰盈结的寒室内,额头竟然冷汗岑岑。
见他一直不说话,对方忽然毫无征兆地收回手,像是对着情人撒娇般,娇娇软软哼了一声。
“你不理我,那我走了。”
司风迟知道,每当她这样说,便是梦醒的时候。
意识到这件事后,心中的暴虐之情不受控制,忽如海啸般涌来。
寒室内的煞气一滞,更加疯狂地攒动起来,
然而,这次的梦竟与以往都不同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一捧光点,像碳火燃烧后的余烬。光点渐渐晕开,又似花开满荒芜的深渊,司风迟眼前大亮起来。
他看见了除黑暗以外的景象。
梦中的他身处一片广袤无垠的旷野上。
极目远眺,一条突兀耸立的水幕从万丈高空中砸落下来,激起阵阵的滔天浊浪,河水一泻千里,最终汇成横跨旷野的一道长河。
他正站在这条波澜壮阔的悬河旁,河对岸伫着一片黑压压的军队,一名面目模糊的红衣女子站在队伍最前方,与他遥遥相望,应当是他们的首领。
冥冥中,司风迟若有所感,她就是自己梦见过无数次的人。
女子忽然腾空而起,手中同时化出一张与人等身高的长弓,气势汹汹地朝他飞来。
旷野的风呼啸苍苍,掠过她如瀑的乌发,又卷起艳如流霞的裙摆,一双无暇的赤足因此露了出来,纤细足腕上系着银铃脚链,泛出夺人心魄的光。
他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上面。
他眯起眼睛,冷冷看向她四周碍事的人群,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如都杀了。
这个罪恶的念头像某种不详的讯号,一经念及,他眉心的朱砂痣立刻迸发出妖冶的红光。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惊世魔息席卷天地,连绝尘宗的寒室也遭受到波及。
司风迟瞬间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