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的事情多且杂乱,线团一般糟糕的缠绕在一起,反倒导致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法去思考。他莫名地焦躁,什么话都不想说, 什么事也不想做,一天内更多的时间是坐在客栈的窗边, 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天空与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
好在焦躁的不止他一人喻乱蹊都闭上了那张喜欢说话的嘴巴,所以也无人发觉他的异常。
在这度日如年中, 花朝节悄然来临了。
早年间,孟家在宅邸中专门辟了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 命名为绣萼幕,专门用来招待参加花朝节的客人。祝玖到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孟家管事迎了上来,将他们引入了绣萼幕, 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绣萼幕的地形,便笑道“祝小公子,喻公子喻姑娘,便请自由游玩吧。如有需要,可以随时来寻我们。”
绣萼幕内的牡丹开得异常的好。
孟家擅长造景。绣萼幕亭台楼阁水榭被设的极好, 移步换景,美轮美奂。纵使来赏花的人极多,真进了绣萼幕,却不见拥挤,花丛中偶尔碰见数名鸿衣羽裳的仙士,或者是遥遥看见人影,反倒给景色增添了些意趣。
而牡丹丛就在这极好的景色中绚烂地开着。姚黄魏紫,银粉金凌、玉楼点翠,开得轰轰烈烈、惊心动魄,它们大朵大朵顶在枝头间,誓要逼得自诩清高的仙士都为之停留下脚步这是一种浩荡到直击心脏的华贵与天香,干净利落地就将美抛出去了,这也难怪孟家人一直喜穿白衣,却还是辛苦将这种凌人的华美从山川寰宇图中移植了出来。
浓郁的牡丹花香濡染了每一个角落,也沾染上了每一位从花丛边路过的仙士衣摆。
只是这景色再好,祝玖也好,祝玖旁边的人也罢,没有一个有心思欣赏的。
他们一路心不在焉、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最热闹的宴会场边,那边热热闹闹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祝玖尚且浑然不觉,祝珒却率先反应过来,拉了拉祝玖一把,将他扯向旁侧茂盛的花枝旁。
祝玖疑惑的抬了头。
这一眼,他就怔忪住了。
越过花丛的掩映,在宴席中人群中站着的,正是危宿。
他实在是太好辨认了。只要他在,不管旁侧有多少人,他都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祝珒低声对祝玖道“他果然还活着。你要过去吗”
祝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看情景,宴席场中原先是有助兴的舞者乐工,但现在他们皆被喝退了,还有一两个来不及离开的穿着羽衣跪地伏身在角落处。中间的主位上,则站了个穿着鲜艳红衣的青年人,青年人手上拿着酒盏,吊梢着眼睛,傲慢且不可一世的看向危宿。
祝珒“他是甘家的主支嫡子,甘渐台。甘家传承家主之位不分男女。他和他姐姐甘璇玑为争那个位置,斗得不共戴天。他性子很傲,说话难听,也很会惹事,不比甘璇玑得人心。危家那家伙是惹上他了”
祝玖轻声道“不。他现在是小家族韦家的人。”
甘渐台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他声线略尖,听起来有些刺耳,语速不紧不慢时,高高在上的端着感就更重了“你是什么低三下四穷乡僻壤出来的人,见到我不懂行礼便也罢了,谅你没见识,不懂这逐麓只有世家嫡系的那几个才能与我平起平坐,你算什么东西我宽容你这个,但我与孟兄说话,你插什么话”
危宿处惊不变,只淡淡道“当面嘲人是非,还不许人打断的么”
甘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