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潋护着绯钰,“不过是收养了几个孤儿,徐老板这都要管”
“这群丫头的来路可谓是五花八门,有半道丧父丧母的流民,有乞丐,有即将出售的雏妓,还有些甚至查不出底细,可还有一些,似乎是偷着从主人、老板手里跑出来的。”
徐瑾怀笑着叹了口气,“后者的数量的确不多,可谁知道呢。正因为来路不明,李晟当然可以买通几个富商伪装成失主,告你们诱拐家奴,反正绯老板你也确实拿不出她们的卖身契来,更别提里面还有些是货真价实的别家之奴。”
绯钰抬眸,“徐老板都知道。”
“以前只有我知道,现在李晟知道了。”徐瑾怀探究地向绯钰看去,“女人为商不容易,须得处处小心。可绯老板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知法还要犯法。我本来想不明白,最近一查才知晓,”她顿了顿,“绯老板原是来自无锡。”
绯钰吐出了口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我是娼,我娘也是娼。”
她执着烟的指尖泛着冰凉的青白。绯钰侧过了身,她不看徐瑾怀,离硫潋近了些,亦里楼下的神女们近了些。
“六岁时我被我娘卖给男人做雏妓,”她道,“他只好幼女,我长到十二岁时就把我转卖给了青楼继续做娼。我在青楼里赚够了钱,就来了这片柳清塘。”
硫潋呼吸滞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绯钰明明白白地讲自己的身世。
难怪十五年前她会买下自己;
难怪自伴袖楼开设以来,姐姐就总是从外面带回来年幼的女童;
难怪她如此执着地将楼里的女子们视若女儿般疼爱。
撕开绯钰身上的红裙,她身下是比裙衫还要红、还要暗的血痂,且遍布满身,看不到一寸完肤。
六岁的幼女被娘亲卖给了男人,往后的六年都住在了男人的家里。硫潋想起了当年她问绯钰
“十五岁”
“怎么,我看着不像”她说着点了点头,“是应该不像的,我早就是女人了。”
她早就是女人了,打六岁起。
徐瑾怀走向绯钰,“我今日倒不是专程来揭绯老板的伤疤的,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时间紧迫,就不绕弯子了。”
她言简意赅道,“十艘船已经停在了伴袖楼后,现在城门已关,但是我能帮你把这些丫头立即送出杭州。作为交换,我要伴袖楼的三分利。”
绯钰听罢,片刻,叹出了一缕袅袅的烟来。
“徐老板好意,可恐怕是来不及了。”
她侧身,看见一群红衣捕快带着刀破入楼内将人群驱逐。大门被清理出空旷的道来,片刻,有爽朗的笑声从外响起
“绯钰在哪,我李晟前来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18年就有了想法,19年年底我准备开写前买了一本王书奴的中国娼妓史。
有些娼妓的生活比我们想象的要舒服很多,也有些比我们想象的要悲惨很多。我摘两句书中的话给大家看看
1唐后代竞尚雏妓娇小玲珑。
2未梳拢未成年的女孩称为小先生,未梳拢已失身的称为尖先生。老鸨们贪图利益,便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尖先生充作小先生来卖。
绯钰是其中普通的一员,甚至是还比较幸运的一员,她6岁到12岁这段时间没有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卖,“幸运”地处于一段平稳的状态中。
这周的感谢名单
谢谢一口血的火箭炮
谢谢天天吃软饭、路过、等待归途的一条狗、荆杞的手榴弹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