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潋不善言辞,她更不会邀功,这是绯钰第一次听到局外人的看法。
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方才因为恼怒而没有告诉硫潋,她已经有了解救之法。
当绯钰再想往外面递消息给硫潋时,别院的管家已加强了戒备,不允许她往外传信。
在踏出院门,又见到硫潋时,何止是硫潋不知道如何言语,绯钰也是一样的心情。
她伸手,搭在了硫潋头上,像是她第一次为硫潋梳头时那样,轻轻地揉了揉。
或许在不经意的时候,她已然将硫潋当做了自己的倚靠,所以才会对她寄予了过高的期待、才会对她比对谁都苛刻。
因为硫潋从没有让她失望,因为她随口的一句吩咐硫潋都能做到尽善尽美,以至于她已经习惯了硫潋为自己的付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久了,久到绯钰忘记了,硫潋也是个小姑娘,也会高兴也会难过,也会想要得到心上人的回应。
或许是她对硫潋太过严厉了。
花车停在了伴袖楼下,硫潋关上了门,阻隔了门外的喧闹贺喜。楼外响着鞭炮,楼里是等待已久的神女和丫头。
在绯钰踏入大门的一霎,满楼的花柳莺燕矮了下去,她们跪而行礼,婉约而柔媚地齐鸣,“绯钰姐姐。”
这声音绵软得没有一点气势,可它如丝如棉,上能织出奢华尊贵的金缕衣,下能编出坚固柔韧的草织屣。女子若水,可如激流冲垮山石;可如溪水哺育万物;亦可如大海一般,容纳百川。
这座伴袖楼里,有威力不输刀刃的激流,有甜美清凉的溪水,更有包容一切的浩瀚深海。
太后所赐玉牌,上书上善若水,桃姬把楼里的一切都完整地传达了。
凉环捂着嘴扭过了头,她忍不住落泪。
绯钰对着满楼跪地的姑娘看了一会儿,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半晌,她唇边浮现了浅浅的笑意。
她道,“嗯,我回来了。”
绯钰回来了,伴袖楼的月亮回来了。
两个月后
一艘乌篷船停在了伴袖楼的楼下,从船上下来的是一位着白底菊纹裙的女子。
她甫一下船,就看见了台阶前的硫潋。
硫潋躬身行礼,“徐老板,姐姐在楼上恭候多时了。”
徐瑾怀闻言一笑,“两个月不见,娘子的色气好了许多,可还曾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
硫潋低头作揖,“徐老板的大恩,硫潋不敢忘记,今日便可跟着徐老板离开。”
徐瑾怀笑了出声,她笑得恣意,头上的流苏都左右摇晃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拍着硫潋的肩膀,“好了,不要跟我客套了,忙你的事去吧,我也该去见你的绯钰姐姐了。”
“徐老板请。”硫潋让开了路,见女人上了楼,她面上也浮现了些许柔和的微笑。
桃姬从前不明白,为什么绯钰总是得不偿失的救人,可手里的生意却蒸蒸日上没有亏损,甚至还在柳清塘占据了一席之位。
后来她懂了,绯钰开店,讲究一个情字,她做的是女人的生意,而那正是每一个坠进花楼里的女子所渴求的东西。
从前硫潋亦不明白,为什么杭州第一大商会是一个寡妇,她原以为是因为徐瑾怀有强大的靠山、有雄厚的资本,直到今年七夕她才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手段
不过都是善以致远罢了。如此简单。
徐瑾怀上了三楼,绯钰已在房中静候。
她桌上摆好了徐瑾怀的茶,等徐瑾怀坐下时,那茶触手温热,刚好入口。
“娘子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