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武功尚在,有些人自然不生反心。可若我练功途中出了岔子,谁知人心会否生变”他轻轻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何况我若回去了,杭贞时时向我的好朋友通风报信,待我神功告成,这几人肝胆俱裂,就此逃命去了,又该为之奈何今时今日,我又岂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方天至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费尽周章,设下骗局,却不直接动手报仇,只为了看这一出好戏”
韩绮笑容微微一收,目光冷而专注地盯住方天至,徐徐道“天至,武功到了你我这般地步,捏死仇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但蚂蚁自知绝不是对手,死的时候反倒不会太过煎熬。所以我们正要看一群蚂蚁如何沾沾自喜地挣扎,自以为能将大象玩弄于鼓掌之中,待到他们欣喜若狂之时,再将他们轻轻捏死只有让蚂蚁感到真正的痛苦和绝望,这才称得上是报仇,你明不明白”
方天至闭目合十道“阿弥陀佛苦海无涯”
韩绮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很看不惯他的和尚做派,半晌忽地放柔声音道“你有一点其实说错了。我引你到海侯城来,并非只为了让你看看当年的真相。天至,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你我父子阔别四年,我该补给你四样生辰贺礼。”
方天至无动于衷,淡淡道“一入空门,红尘皆忘,此处没有什么天至,只有一个和尚罢了。你既已还俗,便不再是我师叔了”他说罢这句,话音轻轻一顿,“施主好意心领。只是贺礼云云,不必再提了。”
韩绮哼了一声,道“你不打算认我”
方天至道“若是父子,何须相认若非父子,何来相认”
韩绮并没有发怒。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玉席上,落在膝头的手也仍柔和地轻握着,可身旁的青女与槐序却已齐齐跪了下来。半晌,他道“你只有这些话要说”
方天至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着“非也,贫僧还有别的话要说。我归寺之时,师父已圆寂了”
他冷冷问“他是怎么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