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所有人都要努力,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好向天下证明就算跌落尘埃里,就算我一无所有,我也能重新站起来,站到最高的地方,没有人能压折我的脊梁。
现在的曲九畹自然不会像年少时那样敏感自卑。
她可以轻描淡写丢掉昆吾传来的诏书,可以让皇子皇女喊尊称一声先生,著书天下闻名,虽不入仕,地位却超隆于一品大员。她是行仁蹈义,岳峙渊渟,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她已站到高处,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如今伸长了脖子,也望不见她的身影,那些曾羞辱过她的人,如今在她眼里渺小如蝼蚁。可那些陪伴她离开坎坷,开导她走出阴影的人,也都离开,葬在长河,或者困于皇都。
她的挚友已死。
祁梅驿做小伏低“我知道你在怪我。”
“我没有怪你,”曲九畹冷着脸,“没有什么好怪的。”
祁梅驿“你以为我,嗯,在和他们同流合污其实我”她望着面前的女人,沉默了很久。
曲九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自卑敏感的少女。她长大了,眉目舒展,娴静温柔,像匣中美玉,在黑夜里也发着温润的光,这是无涯之璧,是东海的明珠。却与祁梅驿记忆里的姑娘正好相反。
自从长河血案,祁梅驿只身前往昆吾,曲九畹似乎在一夜之中长大。
她变得越来越好,温柔有礼,进退有度,每个看到她的人都为之倾倒。
可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幅温良的皮是装出来的。牙尖嘴利高傲倔强才是本性,可再没有人挡在她身前,让她肆无忌惮露出小姑娘的模样。
终究是回不去了。
祁梅驿心想,但她也不后悔。
曲九畹“没有什么要说的”
祁梅驿笑笑“没什么,你长大了。”
曲九畹“只是变老了。”
祁梅驿“就算掌院不想同我说话,祁某觍颜,有些事想与掌院商量一番。”
曲九畹极轻地蹙了下眉,“这里不方便说话,去里面吧。”
两个人重新走回小楼,换了间隐秘的房间。
这可让江舟傻眼了,说好的听墙角,这下要到哪里听
她不甘心地围着仙人眠逛了圈,确定没有合适的地方后,怂耷着肩,哭丧着脸。瓜子都准备好了,想围观一场虐恋情深、爱恨情仇,这两个人怎么不按套路行事呢
商仪“舟舟,这样不好。”
江舟嗑着瓜子,“你不好奇吗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出大戏”她突然想起自己要扮演无知的小白兔,一歪脑袋,“你家那个下人一看就不怎样嘛,和掌院是旧识,是不是辜负了她一定是这样的吧”
商仪笑“别乱猜,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舟“你知道说说嘛”
商仪确实知道一二。祁梅驿醉酒后曾同她说过一点过去的事。
这两人曾是恋人,年少初心动,也曾以为对方会是自己的战友。可自长河事发后,她们之间出现分歧其实只是一点微小的裂缝,偏偏她们那时太骄傲纯粹,对感情过于理想主义,所以不容沙子,所以十年不见一面,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只有等对方死的时候,才恍然发觉曾经的坚持与骄傲如此不值一提。
商仪问过祁梅驿“你后悔吗”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饮尽了杯中的冷酒。
“云舒,你快说嘛”
商仪勾唇,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别想一些有的没的,没什么好说的。”
江舟撇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