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
江舟心想, 是濮含写的吗,不对, 是夫子重游此地写下来的吧。
商仪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紧蹙, 沉默半晌,才开口说时间紧急,不欲在此地耽搁。
这次遇到迷阵,两人似都有些触动,后面的路程皆各有所思。
商仪注意到舟舟垂头丧气, 没有像来时活泼, 忍不住担心“舟舟,在想什么”
江舟认真问“你以后会离开我吗”
商仪心头一紧,“舟舟”
江舟一直在想夫子说的话, 心情不由沉闷, 低垂着头,也说不出为什么。如果非要安个理由,大概是兔死狐悲, 物伤其类吧。她看着身边的少女,心里想,自己在云舒心中算什么呢
云舒像夫子一样,心里有比天还高的志向,是抟扶摇而上九万里的鹏鸟,总有一日会振翅而上,背负青天,去追寻她心中的大道,那时她们是否会如濮含与夫子般,进行所谓体面地告别吗
这个猜想太可怕了,江舟摇摇头,拼命甩掉脑中的念头。
商仪停下脚步,眼里带着忧虑“为什么这样问”
江舟努嘴,“没什么。”
商仪“舟舟,你”她沉默片刻,“我不会离开你的。”
江舟抬眸,迷惑不解地看着她,脸上有些茫然。
商仪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心中涌过万种思绪,开口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么担心明明是你”明明前世先离开的人,说要回来却一去不复返的人,是眼前的少女。
明明是你先离开的。
她想。留她一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背负万民的祈愿与希望。
于商仪而言,逆命侯的出现是她人生的一个意外。
她本该如其他皇家子弟一般,活在尔虞我诈的算计中,所有的东西都是筹码,情同手足亦可被算计。
唯有逆命侯,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惨淡晦暗的天空,像是劈开乌云的一束光。她看上去那么痴情而热烈,不惜燃烧自己,也要照亮商仪的眼睛。
于是商仪一点点地把心中防备卸去,块垒浇熄,于冰冷之中感受到温情,看到生命里另一种可能。
然后那束光熄灭了。不留余地、不容转圜,等商仪反应过来时,手中只留冰冷的余烬,还有余生绵绵无期贯彻心扉的痛楚。
你把我拉下云端,体验人情冷暖,对世事卸下心防,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如今还要怨我怪我。
就只有你委屈吗
商仪指尖微微颤抖,竭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异样,垂下眼眸。
眼前人毕竟不是昔日道侣,今时的舟舟何其无辜,不记得前生的爱恨纠葛,纯洁如一片白纸。
今时的舟舟,毕竟不是她当年的道侣。她在漫长的时光里所思念、后悔、想要弥补的人,是那个睥睨四方,杀气冲霄的逆命侯啊。
商仪眼圈泛红,垂头不再说话。
江舟也陷入前生的怅惘里,并未发现商仪的沉默。就算她现在认识了商仪又怎么样呢在商仪心中,总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
商仪于她,是永不枯萎的青梅,誓死效忠的王,清澈明亮的月光。
但她于商仪,上辈子不过是名不符其实的道侣,今生亦只是相伴同行的同窗。
她们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商仪问出与濮含相同的问题“舟舟,你觉得我们的情分不能长久”
江舟罕见气馁,垂头丧气